不曾想,片刻间,玉螺内便传回了娘亲的声音,“妮妮,娘还未睡下呢?我儿有何事需娘为你了却?”
廿熹听到娘亲还未睡下,便惊喜不已,“娘,女儿要劳烦您去父王的雨簿上查一查,近三日是否有布下歇雨之咒。还有,女儿现下感觉有点辛苦,您可否让鲨龙来载我一程。”
岱君王后听完,便直对廿熹道只管宽心,就去查雨簿、遣鲨龙了。
要离心中狐疑,堂堂七海公主游个海就辛苦,我这野兽还没说辛苦呢!
他便同廿熹说,“妮妮,本兽这用腿行走的野兽还未道辛苦,你天生就是玲珑快活的龙鱼,摆摆尾巴却还道辛苦。你如此耍赖,日后成婚,莫说离了这七海,便是我入赘嫁入七海,恐也要驮你去往四处了。”
廿熹听要离这话便没好气地说,“好你个不识好人心的小兽,居然敢说本公主懒!谁要和你这等见识粗鄙的野兽成婚了?自作多情!”
要离摇头笑道,“反正本兽是嫁定公主了,你休想逃掉。”
廿熹不想和要离谈论这些酸腐的打情骂俏之事,便转言道,“你这小兽既拿本公主的尾巴说道,那本公主自要问你了,你这野兽的真身尾巴也是俏皮可爱,细长无比,你怎的不摇头摆尾在水下凫来游去呢?”
要离见廿熹故意戏弄他,便道,“妮妮,你是海里游的,我是地上跑的。你若要一心要我入海凫水,我便只好从了。但你须得护我周全,否则我若溺了,不想你背负虐夫的罪名,白白叫天下人笑了去。”
廿熹见这小兽软硬不吃,心想,你这厮不是想溺水吗?本公主怎能不使你如愿。
想到这里,廿熹在穿飞的海面上停下,她望着同样停下的要离,二人深情对望,眼眸中含情脉脉。
此时,要离竟要想入非非,情动难耐。
不曾想,霎时间,廿熹兀(wu)地一个蜻蜓点水,轻飘飘踩着荡动漂漾的海面飞悬而起,升至要离上方,又瞬即停下迅疾坠落,单脚踩着要离的左肩将他蹬入海里。
要离的水性是极差的,适逢潮涨潮落,要离忽然入海便挣扎扑腾起来,慌忙中扑打海面的双手竟抓住了踩他入海的廿熹。
要离心想既然这丫头要戏弄自己,便索性将计就计。
他单手蓄力将廿熹拉入海里,同她一起缓缓沉入海底。
浩瀚的海水之中一簇簇漂浮的力量推着要离廿熹慢慢堕入海中,一时间,要离只觉海水灌入口鼻,不得喘息,也不得开口。
要离急中生智,将廿熹拉入怀中,二人在海底衣裙湿透,拉扯间便更觉亲近。
要离的唇瓣贴到廿熹的唇边,想从她那里寻得一丝喘息的生机。
此时,廿熹大惊,却为时已晚,只能任凭这野兽缚抱住自己,霸占了她的唇,亦分享着她的气息。
时间刹那间静止在这一刻,要离只觉终于寻得一线生机,廿熹却在那一刻顿感生命被这野兽霸占了去,所谓情不由衷,身不由己,大概就是此刻的心声了吧!
在安静沉寂的海底,二人彼此倾听着心跳与喘息,紧紧搂抱在一起的腰身像冻僵了一般不敢浮动。
良久,二人在海里缓缓稳了气息,冲出海面,只觉温凉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廿熹只顾大口喘气,要离也气喘吁吁,默默望着月色下湿透了青丝和衣衫的廿熹,望着这只已让他深深爱上的龙鱼。
要离知道,此生既认定了她,便生生世世只是她的。
此刻,鲨龙恰好从青玉龙宫赶来,见二人衣衫浸湿,气息不平,便只呆呆地望着廿熹,又看看要离。
廿熹只觉脸红耳热,便又闷入海里纵情潜游,此刻她已忘记一切,只想在这茫茫的大海里尽情遨游,洗净这一身的匆忙与迷离,洗出一个快活闲适的好心情。
而这边,在海面上露了上半只人形的要离就不那么快活了,鲨龙不知这野兽是否对公主不敬,便直直地怒目圆睁,盯着要离,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要离虽连连叫道“冤枉”,却只得乖乖浮在这海上,静等廿熹在海中扑腾欢喜了回来发落他。
廿熹在海底与海面上下翻腾,找到了许久未有的快意,这即是幼时与小熠在七海畅游翻滚的无忧无虑之感,极其幸福。
恰逢游得累了,只听水晶玉螺里传来回响,“妮妮,你父王这整年里都未曾施罢雨之咒,娘亲已为你细查了三遍,必不会有错。”
廿熹深知母亲心细如丝,必不会有误,便谢过母亲,问过安好之后,顿觉眼下目标更加清晰,只剩酥海、吉祥草海与酒海三处了。
廿熹欣喜,转而钻入海底,游向被鲨龙看管住了的要离。
廿熹虽对要离适才行为有所介怀,却也不知怎的如今却有种神清气爽之感。想到是自己先将他蹬进海里,自知理亏,便不愿再提。
要离这厮得了便宜却还不依不饶,“妮妮,适才你为何对我那般?”
廿熹含糊其词,“哪般呢?”
要离便负气道,“你明明知道,却一定要我来说。”
廿熹不想同他饶舌,便道,“你这小兽,别不识好人心。本公主唤了鲨龙来,是念你不熟水性,想要渡你一程。现下,你可还欢喜?”
要离听完,自是欢喜不已的。
可如今,这鲨龙似万分仇视自己,竟只直勾勾盯着自己,要离却也不敢驾它入海了。
廿熹只觉好笑,“如何?本公主在这七海乃一呼百应,你且乖乖从了我,才好便利行事。”
说着,廿熹便给鲨龙一个“快去”的眼色,鲨龙只得不情不愿地驮了要离。
如此一来,廿熹复又猛地一头扎入海里,同驮着要离的鲨龙一起在七海间畅游,去寻那施咒的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