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正殿上,七王挞浪和一众七海的老神仙已经等在那里了,连无声、无息两位师兄,和他们的娘亲——儒艮也来了。
廿熹恶狠狠地盯着挞浪,一步步走到殿前,不禁感叹道,“七王叔果然有通天的本事,看来七海众神已经被他尽数笼络去了,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好本事!”
海王神态比往日更加端庄,示威一般坐到龙椅上,“各位,今日都来了。”
众神却不似往日那般殷切答话,只是有稀稀廖廖的人答他的话或微微点头回应。
挞浪不怀好意,“五哥,这大殿上的海柱子怎么碎了一根?”
海王镇定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廿熹却毫不留情,“放肆,大殿之上,七王叔怎得忘了往日的规矩?这里只有君臣,没有兄弟,你岂能在这殿上随意称兄道弟?”
挞浪不屑道,“仲海,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吧?”
“七王叔,您这些年在七海起头不守典仪规矩,让我这晚辈如何能不好好跟您学习效仿呢?”廿熹得意地笑起来。
“你……冥顽不灵的臭丫头!”挞浪心中的怒气一下子被廿熹激了出来,“你还敢嘴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海王晶,水淹兽族,早已犯了天规!”
“是又怎样?这都是让你们给逼得!”见挞浪对自己怒目圆睁,廿熹也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
海王听了这一番话,才知道廿熹得了海王晶后去兽族报仇,竟大水淹了委舾。然而,为了护住廿熹,他仍故作镇静,连忙制止道,“放肆!你们两个都退下!”
“五哥,你这次,还要包庇自己的女儿吗?”
“爹,和这种小人,无须多费口舌!”
海王不紧不慢道,“海王晶一事,廿熹的确有错,但事出有因,此事应该详说。”
挞浪却打断了他,“事出有因?先是吉祥草一事,如今,她又大水淹了兽族,这样的妖女,还让她留在七海犯上作乱吗?”
廿熹听到“妖女”两个字,不禁气上心头,她仿佛被刺激了一般,狂笑起来,又恢复了白眉黑目,紫唇墨指的模样。
她一个飞身便越过众神,拔出水台上的青龙宝刀。一手拿着宝刀,另一只手指着刀尖,眼中的寒光顺着刀刃和手指瞄准挞浪。
继而,廿熹又连忙飞身过来,持刀直指挞浪的咽喉,“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挞浪心中忐忑起来,可是仍然嘴硬道,“你这个臭丫头,你难道想连我也杀了吗?还真是个妖女,杀夫害母,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你既能说出此话,就别怪我不尊重你这把老骨头了。”
在这天地之间,她自认为只有委舾那个毒妇可堪“妖女”二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敢担的。廿熹还不知要离肉身化作金山,献祭碱味海之事,只是在心里想着,至于这杀夫的罪名,自己是更不敢担下了。我虽恨他,与他和离便是,何苦要了他的性命?作恶的是他的娘,这善恶是非本公主还是分得清的。
忽然,她想到当年挞浪去蜜水海逼迫自己离开属海,想到吉祥草一事,想到父王初登水君之位前后,他的龌龊伎俩。一时间,廿熹那股疯魔的怨气怒火又涌上了心头,恨得要去刺向挞浪的喉咙。
“廿熹,不可做傻事!”
海王连忙扔出一个茶樽,将她的刀尖打翻到一边去,那刀才避开了挞浪的喉咙,只是将他的锦衣华服穿破了。
廿熹一向乖巧懂事,可今日,她没有听进去父王的话。
虽然也是心软,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欺侮过自己和家人的人。
“你既然知道的如此多,倒教我好不心生疑虑啊!那本公主今日便让你也尝一尝,被定在海柱子上的滋味儿!”
廿熹怒目圆睁,在一道强光下便将挞浪重重甩了出去。
接着,她又用仙法将他从远处拉扯回来。
廿熹用杀人夺命的眼光看着挞浪,让他顿时寒噤若起,“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王叔。”
廿熹不屑道,“我的好王叔,晚辈怎能轻易就要了你的命去。只是让你在这龙宫里好好监督一下我们,好仔细看看到底是谁犯上作乱,不敬先祖!”
廿熹变出捆仙绳来三下五除二便将挞浪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尔后,她拉着捆仙绳,霸气自如地大步走到海柱子前,甩手便是一掌,将躺在地上的挞浪稳稳拍在海柱子上绑了。
“你这个妖女,竟然敢对我不敬?”
“王叔,廿熹已经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不差这一桩了,您且好好受着吧!”
廿熹见挞浪左摇右扭,妄图逃跑,奚落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如今的道行您可是知道的,您梦寐以求的海王晶现在养着我的内丹,如果您被绑在这里还不老实。但凡有什么坏心,您看到了吧?”廿熹指指前日被她打碎的海柱子,“那个,便是您的归处。”
挞浪心有不甘,却十分忌惮廿熹,见她已经丧心病狂,挞浪反而不敢造次了。
廿熹洋洋洒洒地从挞浪的身边穿过去,在他耳边轻轻留下一句,“您这杀夫害母的帽子扣得太大了,晚辈可不敢当,往后这要是传出去让我儿子听见了,不太好吧?”
“你自己做下的事,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是不是我做下的您说了不算,但您管不管得住您的嘴,可是我手里的刀说了算。”
挞浪见廿熹此时已经天不怕地不怕,吓得瘪了气,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更不敢挣脱逃跑。
廿熹大摇大摆地走到殿前,众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却一言不发,不敢多说。
她经过众神,双膝跪地,十分恭敬礼貌,“爹,此刻,您是否想说‘忍’这个字?”
“是。”海王欲言又止,懊恼地拍着脑袋,“今日,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来。”
“爹,女儿不孝,今日要自己做一回主了。我修仙习法多年,这一辈子都在学习忍耐和谦让。爹,您和娘亲也是这样做的。可是,忍耐有什么用呢?我们失去了一切!这一次,我要为我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