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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失魂落魄

虽然她的内丹还由海王晶养着,可她却不理政事,每日荒废。海王心疼她,便还将海王晶交给她,让她好好养着自己的仙身。

当年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王早已荡然无存,如今七海之中都知道有一个疯癫无状的白发公主,被情郎所伤,整日恨海难平。她的家中还有一个老父亲、一位老母亲,还有一位啼哭的婴儿都被她抛在一边,只顾喝酒快活。

喝着喝着,她游出了七海,来到了岸边。

她见岸边有一处屋舍,便踉跄踱到那里去了。

才来到门前,却见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那里,廿熹只觉得眼前十分模糊,看不清楚。待到她定睛细看,才发觉是临滨仙尊。

廿熹连忙跪下来瘫成一堆软踏踏的泥,哭诉起来,“师父,我好苦啊!我好苦啊,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吧……”

临滨仙尊摇摇头,淡淡说道,“难后是劫,劫中有难。其中的滋味你且要自己吃个遍,方能堪当重任。”

廿熹喝得烂醉,话都要说不清了,“什么重任?与我有何干系?我早就将那王位踢出去了,我现在是孑然一身,最是逍遥快活了,哈哈哈哈……”

“徒儿,假以时日,你会懂的。”

临滨仙尊摇着头,感叹廿熹还未寻到许多事其中的奥妙。

廿熹昏昏沉沉地在汋浪庭门前睡过去了,仙尊遣小熠出来将她送回七海去。

小熠叹息道,“我的亲姐姐,这些年,你这罪可是受的够多了。人死都死了,你为何又这般舍不得呢?”

廿熹好像突然醒过来一样,大叫一声,“谁死了?”

小熠被吓得惊了一跳,却见廿熹又沉沉睡去。他便不再说话,连忙将她送回去了。

一觉醒来以后,正当月夜,廿熹看着空荡荡的龙宫,心中顿生凄凉,揪心不已。

失去他以后,她最受不了这样的孤独。

她又想他了……

廿熹取开柜子,十分宝贝地摸着她大婚时的喜服,几滴干涩的眼泪滴到那长袍上。她强忍住胸口的怨气和伤感,拎起碧蓝色的长袍,甩开宽敞的衣袖,便将那喜服披在了身上。

她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哭花的妆容,不禁自言自语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看?”

她拿起粉黛,轻轻笑了,“无妨,我这便扮好了给你看。”

廿熹正正经经地描绘了一番,看着自己姣好的容颜,忍不住眼中带泪,“我不能哭,哭花了就不美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郑重地看着这座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龙宫。

接着,她又飞去青玉龙宫,偷偷看了文无。

那个小家伙儿此时正要睡去,娘亲、小熠和两名仙娥正在逗弄他,听着“咯咯”的笑声,廿熹觉得十分心安。

如此,她便无忧了。

于是,廿熹又一个人飞到了天尽头的无忘海去了。

无忘海边,白月光的清辉泼洒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一切都十分安安静静,这种安静让廿熹觉得甚是孤寂落寞。终于,起风了,她聆听着起浪的声音,眼前回想起两万年前在这里与要离相见的情形。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沙滩上遍是些橘红色的虫虫草草,在静夜里忽闪着荧光,金色的砂砾在脚下偶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实在是天上人间的绝美仙境。

廿熹不禁想起,他们新婚那一夜,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那天夜里,她褪去碧蓝色的嫁衣,跳进海里恣意游翔。那枚热烈的吻,那杯苦咸苦咸的海水,还有第二日醒来时那刺眼的朝霞。如今想起来,竟都觉得十分遥远,十分可笑。

廿熹看着这一切,不禁悲从中来。为你失魂,亦为你落魄,你却已灰飞,永离我身。

“你这个小兽,你怎能说走就走?都不和我好好道别,我以为只是和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何却要连性命都送上,我还没和你断发和离,你不许走!”

廿熹一个人在那里喊着,却只有黑夜、白月、碧海、金沙与她做伴。

飞虫成双成对地飞去栖歇了,白云也成群结队地牵着手飞远了,只有仲海公主,她穿着碧蓝色的嫁衣,却等不到她的情郎。

等啊等,今夜又是独自等他的一夜……

她的心彻底死了,“也许,他真的回不来了吧……”

廿熹走到海边的浅滩上,冰凉的海水浸湿了她的鞋子,她看着自己和白月在海中的倒影,都是那么孤单,那么冷清。

“既如此,永别了。”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廿熹终于承认,要离死了。他死了,便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冷风吹起来,吹得她的裙角飞飘起来,廿熹顺势抓住碧蓝色的镶凤长袍,狠狠用力撕去了凤袍的一角,她将那一角举起来,对着皓月,“一割袍,断情义。”

继而,她捧起一缕雪白的长发,将它们剪了下来,“二断发,了情缘。”

最后,她取出一只犄角做的酒杯,轻轻舀了一杯海水。她最后流下了一行眼泪,滴在杯中的海水中。她仰起头,将那杯海水一饮而尽,“三饮酒,当年一饮不忘真情,今日再饮断情绝爱。”

本以为这世间再无人可伤我害我,可未曾想,你在我脑海里的影子,竟还能让我失魂落魄,求死不能。

廿熹回过身来,背对着茫茫的无忘海,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曾情意缱绻的这片橘星萤火沙滩。

继而,她轻轻闭上眼睛,向后倒身扎进了海里。

“从此,我在这世间再无牵挂。饮下这杯海水,不论来世,不论生生世世,我仲海便再也不会对你情动。”

自从文无有了朱雀神铃,哭闹生热的病症便不再犯了,可他也年年的犯着困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困症也日渐加重。近来,他常常一睡便是数月,叫也叫不醒,打也打不醒。

一边照看着乖巧怜人的文无,另一边,海后和岱旦见廿熹终日垂堕,不思旁的事,便聚在一起商议。

海后叹道,“难道这孩子竟真的走不出这道坎儿了吗?”

“世间最是难将息,旧情挚爱聚散散。这孩子最重感情了,你教她如何忘了呢?”

“可她这样,让我十分心焦啊!”

“看来,是该将此事告诉她了。”

“嗯,为了她好,也为了孩子们好。”

说到这里,岱旦和海后下定决心,她们飞身去寻廿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