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七金山上一切如旧。
两个仙童到佛堂里清扫金佛神像,剪灯添油。
湖人从蒲团上起身,在佛塔内轻轻踱着步,他对着橱柜上的犄角说,“是时候该下山去了。”
上州深山的半山腰里,传来阵阵鸣钟的低沉之音。
多少年来,这里还是闲云流水,炊烟袅袅。景致如世外桃源,民风淳朴,住在这里的神仙都过着简简单单地凡人日子,男耕女织,焚香礼佛,每一位神仙的心境都淡然安定。
七金山上的两位仙童怀里抱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来到半山腰上,他们轻轻敲着山上寺庙的佛门。
细看过去,只见“金龙寺”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来开门的小和尚带着两位仙童去见寺里的长老,长老正在念经打坐,佛堂的两边挂着一幅对联——金刀剃下娘生发,除去尘牢不净身。
“大师,师父命我们将这个孩子送到寺里来,这里是一封信。”
了尘长老打开湖人给他写的信,寥寥几行,心中已然明了。
他抱过来仙童手中的孩子,见这孩子眉清目秀,白胖可爱,左手上还戴着一块赤金石。
了尘长老抬起头来说道,“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恐怕他的前世今生,也是最厌离愁别绪的。日后,这孩子就唤作‘莫离’吧!莫生,从现在开始,你要好生照看他。”
莫生是了尘长老的大弟子,为人正直,憨厚老实。
他接过小师弟莫离,见他十分可爱,便冲他轻轻地笑起来,“徒儿遵命!”
莫生见这孩子的手腕上拴着一枚惹眼的赤金石,可身为出家之人,不可过分照耀。
于是,他将赤金石默默取下,小心收了起来。
莫生是金龙寺里的大师兄,这寺里的许多孩子都是他带大的。
可这莫离小师弟却与其他几位师弟十分不同,他时而顽皮不堪,时而讨巧卖乖,让莫生拿他又爱又恨。
莫离师弟长得比其他师弟要快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湖人道长常常送来的仙丹,对他起了作用。
才五百年过去了,莫生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莫离小师弟,已经出落得有模有样,成了一个活泼捣蛋的小少年。
当然,准确的说,莫离是长成了一个少年和尚。
他每日在寺里吃斋念佛,跟着大师兄挑水砍柴,采药煮饭,缝补浆洗。大师兄就像是他的娘亲一样,待他十分地好。
这一日,大师兄正在为他纳鞋,细密结实的针脚密密麻麻地铺在鞋子上。他将手中的针在脑袋上划几下,再拿下来接着穿过来引过去。
莫离在一旁看着十分好奇,“大师兄,你拿着这银针扎自己的脑袋,为何却不出血呢?”
“傻师弟,我这是将我的头油都抹到针尖上去,好让我扎进去的时候省些力气,为了多攒些头油好给你纳鞋,我这个月都还未洗头呢!”
“大师兄,你真厉害,竟然连这种法术都会。”
“这有何难!我这都是和师父学的,我小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大师兄和师父真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这你可说对了,遇上我可是你的一大幸事。”
才刚刚缝好,莫生还来不及休息,便将缝衣针关在袖口,为莫离穿在脚上,“如何?”
莫离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双鞋穿在脚上十分舒坦,“极好!多谢大师兄,我一定会好好爱惜它的。”
“臭小子,这你可说对了。你的脚上像是生了刀子似的,不是磨穿了脚趾就是磨断了鞋底,我须得每月都为你做一双新鞋,当真是十分辛苦!”
莫离嘿嘿地笑起来,粘着大师兄让他不得闲。
大师兄宠溺地看着他,却急着出去为他做饭。
刚走出门去,又回头叮嘱了一句,“记得洗脚!”
“我知道了,我的好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