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想到当年廿熹与委舾兽族的恩恩怨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搪塞道,“当年之事,千头万绪,应从长计议啊!”
“一万多年过去了,还要计议到何时?”离魂忿忿说着,“仲海以一己之力,用熠光之术在委舾掀起大火,后砸了七金山,水淹委舾。我兽族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这样的累累罪行,难道仙君不为我族讨个公道吗?”
玉帝缓缓开口,“仲海为何会与委舾水火不容呢?”
海后眼中带泪,她撕开脸上的伤疤,当众哭泣,“看看你们委舾望族,做的好事吧!”
海王低声说,“我七海掌九州水脉,从未做过恶事。可你们兽族之人,却将一族之君囚禁,将一族之后毁容鞭笞(chi),险些丧命。这样的旧事,你为何不提呢?”
离魂也不饶人,“冤有头债有主,错就错在仲海不该将她的恩恩怨怨,报复到我全族身上。”
“可廿熹已经不在了。”
这时,锦荣却忽然站出来,“委舾的阴狠手段,何止这些?仲海公主当年新婚,被蛥山的蝽蝉夫人掳去,她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自己心知肚明。还有,公主当年怀的是双生胎,可为何好端端地其中一子却没了?这些恩恩怨怨,难道不至于让一个母亲发疯吗?”
不爱多话的无声也忽然出来说,“蝽蝉做的恶事,只怕是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她与木族的妖孽黑莲勾结在一起,逼得要离上神在七海使出了无边异火,伤了七海生灵无数。要离上神仙归前,失了一样东西,你可知道?”
离魂怔住,“本王不知。”
“要离上神烧断了左臂,还给了他的娘亲,只求爹娘能放过仲海公主母子。”
离魂有点理亏,“此事,本王着实不知。”
“你不知那是你的事,可这些罪证若不能昭见于世,便是对亡去故人的不敬。蛥山那两个道貌岸然的神仙,这几十万年都做了些什么事,自己该清楚才好。”
无息也跟着说,“圄魔塔被毁,思年上神被害,子佩公主被害,凡间三年大旱,西郡千年古树受损,骗太子仙妃服下福丸,文无年幼遗失,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我们兄弟二人已查得明明白白。仲海公主和要离上神就是那些有心之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一心向善的人三番两次被害,若换做是你,你还能稳如泰山,无动于衷吗?”
“这……”离魂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再次强调,“除蛥山之外,我委舾着实无辜,还望仙君能公正对待。”
一时间,殿里寂静无声,委舾和七海的恩怨已深,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便解了。
这时,只听见有一个粗粗的声音在哭泣,那声音十分刺耳,令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接着,蝽蝉便走出来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仙君容禀,蝽蝉一时糊涂,种了那黑莲的迷魂术,才做下这些。我从未怨恨过仲海和旁的人,此事都是因我修炼不足,才会经此磨难。日后,我必会静心潜修,为死去的灵兽诵经祈福。”
离魂睁大了眼睛,一向火爆急躁的蝽蝉,今日怎会这样突然服软?
她这样在玉帝面前认错,还让自己怎么开口?
离魂气得将头拧向一边,这蝽蝉做事向来冲动,让自己下不来台。
蝽蝉跪在那里,心里却长了一双眼睛。
她的那双眼睛全部都在廿熹身上,死去的委舾灵兽不足惜,死了便是死了,死人都是无用的,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
她一心认为,廿熹是真命天女,百尾环翎在她的手里,若自己能得到这个傻乎乎的天女之信任,定能为儿子貔鮻谋得一个好前程。
她自己的后半生,也能快意抒怀了。
此时,玉帝知此事能解,便不紧不慢道,“既如此,那就请蝽蝉夫人回去自查自省。本君希望兽族和水族的仇怨从此解开,日后各族和睦,才是正道。”
“是。”
海王和海后恭恭敬敬地作揖领命。
离魂的心里却好不痛快,他早已在委舾点好了兽族的精锐部队,只待将七海掘了,替死去的兽族亡灵报仇。
离魂不高兴道,“是。”
但此事已被蝽蝉给搅了,身为一族之君,他自然是要顾全颜面和大局。
廿熹看着这些神仙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热闹,有的哭了,还有的怒了,各个都有自己的措辞。
可她自己竟一句也听不明白,只觉得这神仙开会议事无趣得很。
她看到蝽蝉伏在地上哭肿了眼睛,跟着离魂一起走出去,还十分好奇地回头关切道,“金蝉婆婆,你怎么了?”
海后却十分不悦,“妮妮,不可和兽族的人往来。”
“哦,干娘,你们今日都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都是一些旧事,不提也罢。”
“哦。”
骑牛也十分不快,本意想联合委舾向七海施压。若战,则戎戈能得庸北一半水土疆域;若和,则他能将雪凰遗孤娶到宫里。
如今鸡飞蛋打,他也扬尘而去了。
眼下,这热闹看得无趣。
于是,廿熹随意地抱拳敷衍一句,“你们这些神仙净说些人听不懂的话,我累了,告辞!”
谁知?
她才刚刚转身,就又听到了那个老成持重的声音,“百尾环翎是凤族圣物,得凤翎真传之人拥有无上力量的同时,也肩负着守护九州安宁的责任。仙姑既是凤翎传人,自然就要为了九州而活,匡扶正义,震慑邪祟,背负着天上地下各族生灵的兴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