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和她白首同归,留住这一刻的美好,我心中亦欢。
莫离觉得,这一拜下去,于他而言,便是永恒了。
红烛欢快地燃着,这拜天拜地的俗礼,却悄然间行完了。
莫离心中幸福,却也不舍。
可廿熹却又觉得好生无聊,才刚直起身子,她便在心里惊奇道,“怎么这么快就拜完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气得只想跺脚,“难道我就白白和这和尚拜了堂吗?”
廿熹自己掀开红盖头,直直地看着莫离,想趁着这拜完堂的余热,将自己幻想中的感觉找回来。
可她看着莫离,还是觉得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和尚。虽生得眉清目秀,束起了头发,穿上了新衣,可他还是俏和尚莫离啊!
对面,莫离却认认真真看着廿熹,他看着廿熹自己掀开了大红的盖头,露出了倾世的绝美容颜,不由地呆呆地看她。
廿熹忽然灵机一动,“对啊,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是我心上的人吧!”
于是,廿熹轻轻地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自己的脑袋。
她在眼前勾勒出一个男子的模样,他身高六尺,穿着飘逸的衣裙,回眸间长发飘飘。
廿熹定睛细看,想看看她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转身的一秒,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转啊转,那位美男子终于转过身来了!
廿熹小心地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自己魂不守舍。
终于,她看清了,那个人竟是……
甜宝!
廿熹被吓得连气儿都不敢喘了,她在幻境中连忙骂起来,“臭丫头,谁让你托生到我这幻境里来的?”
“公主,你可寻到你那心上人了?”
“寻到寻不到,都不用你来取笑我,小心我回去不刮了你的鳞!”
甜宝一听廿熹又要动武,连忙吐着舌头,在一团白雾中就消失不见了。
廿熹无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深情的莫离。
这下,她的心意终于稍稍缓和下来了,心中默念,“哎!这和尚的皮囊生得也不赖!他好赖总比甜宝要强许多吧,索性今天,我就把这戏做足了,快活一番!”
想到这里,廿熹终于释怀,她的嘴上勾出一弯死心塌地的微笑,如阳光灿烂,明艳动人。
莫离的心中早已情动,他怯怯地问自己,“难道她……真的对我动情了?”
莫离的脸上偷偷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和尚啊和尚,你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美丽的仙姑,对你的眷顾?余生,定要为她赴汤蹈火,伴她一生安稳。”
此时,廿熹大胆地挥起衣袖,将素白的玉手凭空划出了一个弧形。
俄顷,屋顶便有红黄明亮的两种花儿撒下来,让这大殿更显喜气洋洋了。
这一切,在莫离的眼里,全是浪漫和情意。
廿熹学着茶楼里戏台上那些唱戏的伶人,傻傻地笑着,“夫……夫君?”
这两个字一出口,莫离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他心想,“莫不是!她已爱我爱得发疯,想要……她这样真心待我,我岂能负了她?”
莫离万分激动,他迫不及待地温柔开口,“娘子。”
话已出口,他心中只剩下畅意,完全忘记了对佛祖的承诺。
二人又各上前一步,廿熹和莫离之间只隔着一个同心结了。
咫尺之间,仿佛可以细听彼此的心跳。
廿熹对着莫离憨憨地笑了,心里想着,“天就要亮了,也是难为这和尚了。一会儿还要给我和文无,还有将离做些吃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他呢!虽他是一个还了俗的和尚,可整天还把‘阿弥陀佛佛祖贫僧’那一套挂在嘴边,仿佛是个万物皆空的木头人一样。不近女色,不爱钱财,孤苦伶仃,我该怎么谢他才好呢!?”
莫离心中也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让你下半生粥饭羹肴,美味俱全。”
廿熹想了一番,想不出答案来,只好在心里叹息,“哎!算了,算了,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莫离却越想心中越欢喜,他看到廿熹的脸上似是有一抹愁容,不由地心想,“她莫不是饿了?这天就要亮了,累了一夜,她定是饿了。做点什么给她吃好呢?一会儿先去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
想到这时,廿熹和莫离都未发觉,文无和将离已经悄悄地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他们两个双双出神了。
文无和将离偷偷看着他们二人,十分开心。
“喔!太棒了,太棒了!我们终于是有爹有娘的孩子啦!”
廿熹和莫离被这一通鼓掌欢呼惊醒,齐刷刷从沉思中醒过来。
只见文无和将离恭恭敬敬地跪下来,满脸乖巧,小心地做着揖礼,“文无见过爹爹。”
“离儿见过爹爹。”
莫离一紧张,脸上又渗出了细汗来,“这……”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文无和将离双双跑过来,分别抱着廿熹和莫离。
“娘亲,您的衣服真好看!”
“爹爹,您的衣服更好看。”
“娘亲,您的眼光极好,这位爹爹选得正合我心意。”
“爹爹,您的样貌冠绝九州,孩儿好生艳羡。”
“是的,爹爹,您生得很像我的一个徒儿,却又比他生得好看许多。”
莫离怯怯地问,“二位小公子,你们的徒儿是何人啊?”
“爹爹,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您万莫再公子公子的唤我们了。我叫文无,您可唤儿子‘大无’便是。”
“爹爹,我叫将离,您唤儿子‘二离’或是‘离儿’都是极好的。”
“是的,爹爹,我们的徒儿是一个叫‘莫离’的和尚,他是个比甜姑姑还笨的半仙。”
莫离这才算终于听明白了两个孩子的话,他不敢接话,心中只是问着自己,“原来,世人常说‘人靠金装’,自是有几分道理的。这眨眼的功夫,我和莫离和尚,已经判若两人了。”
莫离觉得此事惊奇有趣,却乖巧地看着廿熹,小声说,“娘子,我们拜堂的事,是否该一一明说。”
廿熹却十分痛快地回答,“无妨,反正我们都是假装的嘛!待天亮以后,我带他们下界去,这梦自然就醒了。”
廿熹低头对文无随口笑着,“额,呵呵……全是儿戏,儿戏……”
将离乖巧地看着廿熹,仍兴奋喊着,“娘亲,离儿最喜欢儿戏了。”
莫离不忍伤了小孩子的心,便乖乖听廿熹的话,待到下界去后,一切恢复如常便是。
也许,这在她的眼中是一个梦,可是在莫离的心里,这梦做得也是十分珍贵,任他一辈子,也是不敢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