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以后,廿熹和莫离在旧宫里寻不到吃的,便又携着文无和莫离下凡去了。
回到府上,文无和将离便被甜宝引着睡回笼觉去了。
莫离躲在云里,吓得不敢现身。
见甜宝走开了,莫离才匆匆落下来。
廿熹和莫离速速在一团白雾中,换下了红艳艳的婚服,穿上平常的衣裳,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
莫离才刚刚回府便扎进了膳房中,他满心都是为廿熹和文无、将离做些可口吃食的想法。
廿熹心中无聊,便到三花树林中去闲逛了。
“妮妮,好久不见。”
廿熹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回眸一看,竟是锦荣来了。
“锦荣,你怎会突然来寻我?”
“怎么?很意外吗?”
“嗯。”
廿熹点着头,却并不看锦荣,只顾着踢踩着脚下的落花。
“昨日在北州,你受屈了。”
廿熹随意说着,“不屈不屈,我早就忘了。多谢你啊,替我说话。”
“你真的记得,我说的话?”
“那是自然啦!大家都是朋友嘛!你们为我伸张正义,我都记着呢!”
“哦。原来你是记着这些。”
锦荣突然落寞起来,可他看着廿熹欢脱活泼地和地上的落花嬉戏,摇着花树,沐浴在飞落的花雨中,心中顿时便温柔起来。
他想着,“妮妮,我知你情根已断,才会对何人何事都满不在乎,可我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你。无论你如何拒我,我都会默默守着你。我会待你好,等你笑。”
廿熹正自己玩儿得不亦乐乎,十分自在。
“妮妮,你猜我带了什么过来?”
忽然,锦荣拎起两只纸包来,在她面前摇着。
廿熹假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还能是什么啊?你整日里忙着做你的楚王,肯定就是些寻常的酒肉吧!”
锦荣温柔地笑道,“有肉,却没有酒。”
廿熹踮起脚来,“嗖”地就把锦荣手中的纸包抢过来。
俏和尚到现在还没有做出饭食来,我正好腹中解饿难忍,怎会错过这吃白食的好机会?!
她举起纸包,向锦荣炫耀自己得了美食,得意地笑道,“你竟然还敢跟我卖关子,真是三天不打,哼哼哼哼!”
锦荣笑着摇摇头,“你若真打我,我会乐得三天都睡不着觉呢!”
廿熹已经小心娴熟地将那纸包打开了,赤手吃着熏肉,连连点头称赞,“你膳宫里厨子的手艺,不比我府上的赖。”
锦荣温柔地看着她,柔声说,“妮妮,我会永远为你留着膳宫的钥匙。”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宫殿,当然要大家一同分享才好玩。若是我一个人吃独食,只怕我会变成九州第一只,因为吃得太多而飞不起来的鸟儿吧!”
“妮妮,钥匙交给你,你愿请谁来,都是你的自由。”
说着,锦荣竟真的取出了一枚黄玉做的钥匙,交到了廿熹手上。
廿熹傻呆呆地看着这枚精致剔亮的钥匙,想了一番。
“你怎么又送我东西?”
“对你这样标致的人物,我恨不得把自己都马上送给你。”
廿熹连连摇头,“不妥,我怕养不好你。你再赖上我,可如何是好?”
“妮妮,你不想我赖你一辈子吗?”
“不想,我浪迹九州,活得十分自在逍遥。若被你赖上,岂不累赘?”
“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只情愿,让你赖着我。”
“什么你啊我啊的,真是把我绕晕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吃肉。”
说着,廿熹一屁股拍在树下,将那钥匙随意就塞在胸口的衣服里面。她一手吃着熏肉,另一只手还拿着烧鸡。
锦荣最是喜欢她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自是好不在意的。
他温柔地走到树下,站在廿熹的身边,“妮妮,你好生吃肉,我为你奏乐相伴,如何?”
廿熹心想,这当王爷的神仙果然是和我们鸟儿不一样的,吃个肉还要丝竹相伴。罢了罢了,随他去吧!索性一个人吃也是吃,被别人看着吃也是吃。毕竟是吃了人家的肉,我还不兴人家在我跟儿前卖弄些才华吗?
于是,廿熹卖笑道,“锦荣兄,你这主意甚好,甚好!”
锦荣取出玉箫,便吹奏了起来。
廿熹正大快朵颐,吃得差不多时,她忍不住打了个重重的嗝。
她打嗝的声音,和锦荣的箫声合在一起,十分突兀。
可锦荣却觉得这嗝声十分悦耳,竟温柔地笑着,痴痴地看她。
廿熹这一嗝,却被怀里那把钥匙给戳了一下。
她心想,“不好!那钥匙不会就这样碎了吧!?”
廿熹连忙取出怀里的钥匙,定睛细看。
万幸!
那钥匙还完完整整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这打了一个嗝,廿熹仿佛长了些见识。
这钥匙放在我这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赔他?若是将人家的钥匙毁了,纵使我脸皮再厚,也是无颜再去楚粤的膳宫中白吃白喝的。
想到这里,廿熹就觉得不妥,不行!
这钥匙我是断断不能拿的,得赶紧还给他。
而此时,锦荣却一心一意地为廿熹吹箫,心中畅想着二人美好的以后。
廿熹和锦荣都各有心事,未曾发觉不远处,正在痴痴看着的莫离。
莫离悄悄地自言自语,“这曲子是《凤求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他竟对她,也有这样深的情意?”
莫离不禁想起,多年前,在上州的山谷湖心那里,他躲在巨石后,见廿熹和这男子十分相熟。
那男子十分心细,为她烤了鱼,“妮妮,你可喜欢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