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御雪降冰,可你我却可以御火!”
“夫人是想……”
蝽蝉看着貔鮻,二人相识,便心领神会。
俄顷,蝽蝉将那凤翎扔到她炼赤金的炉子内。
那炉子是倚着山洞建起来的,全是红土堆砌的,平日里用来烧火,炼些含了赤金的石头。
委舾这个地方本就贫瘠,蝽蝉和貔鮻又穷得叮当响,二人好吃懒做,苦苦寻不到发财的机会。他们的脑子里全是浆糊,若不是在想坏主意时还会转几下,还真让旁人以为是白长了两个灌满水的大脑袋。
自从那年,仲海火烧兽族,水淹委舾之后。委舾和蛥山便留下了零零碎碎的碎金子,夫妻二人在旁人救灾时,就全心全意去捡金子,遂而发了一笔横财。
他们知道金子是好东西,便一心想着挖金子。可委舾这里并不产金子,那些碎金子多是仲海砸了七金山,溅出来的碎金子沫儿而已。蝽蝉和貔鮻却一门心思认为,这是火烧兽族之后,兽族石头里的金子被炼出来了。
于是,从那以后,他们遣了奴婢们去把山上的石头一一捡回来,扔到炉子里炼一遍。
奴婢们从山南挖些石头去炼金子,炼完的石头就扔到北面。因此,从云间向下看,这蛥山的山南是一片花白,山北却是一片墨黑,倒也是一抹靓丽的风景。
然而,能炼出金子的石头还不到万分之一,这才让蝽蝉至今都没有发家。当年捡来的金子早被他们挥霍一空,如今看到旁的神仙一个个富起来了,他们还是穷得叮当响。
是而,夫妻二人心中除了钱,便再也不想旁的了。
貔鮻最是懒惰,将这些发财捡金子的希望全都交托给蝽蝉。自己沉醉在歌声女色中,不想去管那些忧愁烦心的事。
凤翎在黑漆漆的炉洞里,闪着耀眼的银光,刺得蝽蝉和貔鮻觉得有些晕眩。一时间,蝽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讪笑。
“果真是宝物啊!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辈子,竟也有了翻身立命,倾覆九州的机会!”
眨眼之间,她和貔鮻的脸上又同时挂上了邪恶可怖的表情。他们想到了号令九州诸仙,成为天下之主的画面,不由地热情似火,心中大悦。
二人使出法术来,向炉内加了许多毒火。他们生怕这火烧得不够旺,会被廿熹抢了去,便使出逾半数的仙法来烧着炉内的毒火,好缚住这百尾环翎,让它无处可逃。
原本暗淡的炉洞内,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即便是这样,那枚百尾环翎发出的光芒,仍在烈火和热焰中一闪一闪的,照得蝽蝉和貔鮻脸上的贪婪一览无余。
“这火一刻不停地烧着,每过一日,百尾环翎中的寒气便被夺去一分。即便她与这凤翎心有灵犀,来此洞中寻这凤翎。到那时,一片冰心在热炉,她的仙身早被这毒火焚得七零八落了,定是没有力量反抗的。”
“夫人,一定要派人守好这个岩洞。”
“那是自然,炉内的火须得时时刻刻燃着,一刻也停不得。”
他们感慨此生的转机已至,将要翻身了。
片刻后,貔鮻觉得累了,“行了,此事已成,我该回去了。”
蝽蝉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不悦,她质问道,“你回哪儿去?”
“自然是我自己的皮帐了,难不成,我还要去儿子那里吗?”
貔鮻明明知道蝽蝉意下想让自己去陪她,可他故意往儿子身上引,好独自去快活。
“夫君,我将此事办得这样好,你今晚可要去我帐中喝一杯?”
“这个……”
蝽蝉的眼中全是勾魂儿的光,“夫君,你想不想要那雪凰孤女嫁到蛥山来,享尽荣华富贵啊?”
貔鮻正略略纠结,听了这话,含糊道,“夫人,带路吧!”
于是,蝽蝉欢欢喜喜地引着貔鮻去了自己的帐中。
第二日,蝽蝉心中大喜。
眼下,她不仅得到了百尾环翎,将它禁锢在炼赤金的炉内,还得到了貔鮻一夜的眷顾,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走出帐外,得意洋洋道,“来人,把这信送到戎戈王宫里去!”
“是。”
为了让廿熹早日自投罗网,她又要兴风作浪了。
裔族的王宫内,骑牛收到了蝽蝉的来信,直接乐得拍案而起,“好!我裔族终于能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
“王爷,因何事而喜?”
“兽族得了雪凰孤女的百尾环翎,眼下,他们用三十六道毒火炼着凤翎。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女,竟还不自知!”
“王爷,若此事属实,那水族就没有了这个倚仗。”
“王爷,凤翎沐浴在毒火之中,只怕那孤女便无力反抗了。”
“她若再敢翻身,岂非本王无用?”
“王爷,您接下如何打算呢?”
“集结大军,直奔庸北。踏平七海,剿灭水族。”
“王爷,您难道不再忌惮北州华族当日的调解了吗?”
“管他作甚!等本王收拾了荭汤,就要连明礼和献艺一起收拾了。咱们也去北州,坐坐那炙手可热的帝位,可好?”
“我等恭祝王爷,早日登上帝位,一统九州!”
“王爷,那百尾环翎是号令九州的圣物。即便您不忌惮上古传说,可那凤翎与孤女息息相连,法力不可估量啊!”
“右相,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吗?凤翎如今被兽族的毒火炼着,我等只需随王爷安心北上,杀尽叛贼!”
“王爷,老臣还是认为,应先去委舾,将那凤翎夺过来最是周全。来日,那孤女或生而为我王所用,或死而为我王献祭,都由裔族说了算。”
骑牛却笑道,“无妨!兽族虽炼着百尾环翎,却并不在离魂那里,而是在蛥山。蛥山是个蚂蚁大的地方,不怕日后他们反了。蝽蝉和貔鮻向来都是墙头草,一旦我拿下七海,还怕他们不服?!”
“可是,他们掌握着凤翎,就掌握着荭汤的义女。只怕蝽蝉和貔鮻的野心,不在我王之下。”
“两个蝼蚁一样的低贱俗仙,不足为惧!他们若是敢与我争夺帝位,我就如当年仲海一样,踏平委舾,让这世间再无蛥山。”
见骑牛的意志如此坚定,右相便不再进谏。
蛥山的一封信,让骑牛热血沸腾,他一心北上,只觉得十分痛快。
退朝后,骑牛欢欢喜喜地去了后宫,召了夫人鹊羽到园中赏花饮酒。
“九州多年来太平无事,爱妃可知道,本王为何还会每日屯兵修炼,从未懈怠吗?”
“臣妾不知。”
“九州之大,何止我戎戈一郡?以本王的才干,不坐这九州的帝位,岂非大材小用?”
“王爷,您想起事?”
“有何不可?”
“王爷,战事一起,就要有人流血了。”
“本王要的就是血流成河!爱妃,你尽管在王城中好生养着,为本王生下一位膘肥体壮的好儿子,来日好继承本王之位啊!哈哈哈哈……”
鹊羽和鸮(xiao)羽不同,她深爱着骑牛,对他言听计从。
即便是骑牛负了她,负了天下,她也会跟着他,一生一世。
可她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她宁愿骑牛向七海低头,娶来那位海后娘娘的义女,做正宫娘娘,好让骑牛实现雄心抱负,也不愿他挥军北上,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