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泪眼模糊,满心的酸楚和欢心。
她看着要离朝自己缓缓走过来,他满脸骄傲和温柔,一如当年那般,潇洒深情。
廿熹兴奋地扑闪着翅膀,倔强道,“那你有翅膀吗?如今,我不仅有两只脚,还有两只翅膀呢!”
谁知?
要离却干脆说,“我的确没有翅膀,但我即便是没有翅膀,也能飞啊!”
说完,要离在一团白雾中显化出灵兽的真身原形。
他全身是松软桔黄色的皮毛,双耳娇小软萌,两只黑色的犄角弯弯绕绕,大嘴边左右有三根长长的白色胡须,随喘息声翕动开合。他四只短小粗壮的兽腿甚是壮美,肚皮圆滚俏皮,白色皮毛似被滚油刷洗过一般丝滑光亮,随着要离的喘息此起彼伏。尾巴细长缱绻,随着胡须摇来摇去。
这只神兽十分调皮,刚刚显化出真身,便一个闪身飞到云霄上去了。
他分明就是急着向廿熹证明,自己虽然没有翅膀,却是善于飞行的。
此刻,廿熹心中欢喜难耐。
他终于回来了!
于是,廿熹以雪凰鸟儿的真身飞上去,追着要离。
她的口中欢喜道,“你这小兽,竟然敢奚落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时间,廿熹只觉得,她和要离回到了在汋浪庭治学时,自在的时光。
他们无拘无束地在天地间徜徉,纵情欢哥。
接着,廿熹与要离打闹起来。
一只雪白的雪凰鸟儿和一只桔黄色的神兽纠缠在一起,扭打嬉戏。
那只神兽蹦蹦跳跳地,在云雾间躲闪。
而那只雪白的鸟儿,则绕着他飞上飞下,故意去啄他,却又不忍心狠狠啄下去。
“呵呵呵呵……”
“咯咯咯咯……”
“等等我!”
“那你要自己飞过我才可以!”
“好,那你看着吧!”
然而,梦里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梦中缱绻嬉闹的时光纵然美好,可梦醒以后,一切就当幻灭了。
廿熹在温梦中醒过来,看看孤孤单单的枝丫,身边只有繁花满天,落花满地。
此刻,她顿觉周围一片凉意。
廿熹独自哀伤道,“我又做梦了!这几日,梦魇越来越多了……”
她从树上飞下来,徜徉在软绵绵的花瓣上。
随着她走在片片落花上,“咯吱咯吱”的响声也随着响起来。
这阵阵声音,让她觉得十分孤寂。
如今,她只有与这“咯吱”声相伴了。
此刻,廿熹的眼前,浮现出当日,莫离在踩地上,种下四十九棵三花树时的模样。
她不食人间烟火,一把把的锄头锤子变出来,一只只的金锅银锅变出来。
那时候,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从献艺那里借来药水,顷刻间便花开满地。
在夜色里同食一锅热气腾腾的炖菜,还有两只烧熟的山鸡卵。
那时候,夜色是多么的热闹。
在花树下听他吹箫,一起观赏月色,与莫离的大师兄一起斗智斗勇。
想到那时候,烦恼离她那么远。
如今,烦恼和忧愁,日日在眼前。
莫离毕竟是宝龙寺里的出家人,和尚便是和尚,不可亵渎。
廿熹的心中,最是想念要离。
她喃喃道,“原本只把他当做你的影子,可如今,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廿熹本想,来到凡间,每日看到莫离和尚,心中也能安稳一些。
可是,此刻不知莫离的下落。
不仅未能稍稍缓解她对要离的相思之苦,竟还无意间,白白增添了许多的忧愁。
我寻不到你的人,如今,竟连你的影子也寻不到了!
廿熹在三花树林里黯然神伤,独自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