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一紧蹙眉头,用他那双细长的眼角略带怒意地瞟了瞟,鼻子里冷哼一声。心想着这两丫头着实厌恶,真是狗眼看人低,看来将军府邸果真不一样啊,连下人都如此猖狂。
今日既然寄人篱下,就先吞下这口恶气,也就不与这两个臭丫头计较。忽见秋果急匆匆地跑出院子,神色慌张地嚷着少爷不见了。
少爷怎会不见了,这么大个活人能躲哪去?以他对少爷的了解,除了出诊之外,无一例外都待在屋内。看来秋果这两日也是神经紧绷,昏了头了。虽说,余十一心里并不相信秋果之言,但也甩开衣袖,加快脚步走入院内。
北殇见状,猜想那女子口中所说的少爷,难不成就是顾家的少爷顾池风。他听师傅牧翛说起过此人,从小便痴迷医术,读遍古今医书,医术精湛,痴迷成瘾,和消失数十年的医痴陌易极为相似。且积德行善,还生就一副好皮囊,在楼兰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
当然,每每说到此,师傅都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量着他,而他早已是习惯了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虽然心里有些埋怨和不满,希望师傅能把比较的标准再放低一点低一点。这样或许他的自尊才能好受些。拿一个医界白痴和医痴想比,到哪都说不过去嘛!
越这样想,北殇就越想见识一下顾池风的才华。今日若能相见一面,也算是长了见识。便跟着余十一进入院内。
余十一刚入院内,就见陌小苏趴在少爷卧榻的窗户边摩挲着那上面的雕花格子,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普通的工艺。而几个小厮站在花坛旁,不敢言语,看那耷拉的模样定是被秋果狠狠训斥了一番。
余十一憋住笑意,心想着秋果总算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秋果在顾府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服侍顾夫人数十年,也不知解雇了多少丫环小厮。今日若不是落难于此,想必那几个小厮定会遭受一顿皮肉之痛。
“夫人呢?”余十一走进少爷的屋内,见屋中空空,矮桌上还有一杯喝光了的茶盏。床榻整洁如初,似乎一夜未眠。他猜想着少爷或许是出门散心了,这几日事情繁杂,伤了心扉,若是整日待在如此沉闷的院内,好人也得憋坏。而夫人确实让人担心,这几日夫人已经病倒在床,家门惨遭不幸,经不起这般折腾,若是少爷再有个三长两短,真是不让夫人活了,便关切地问道。
“夫人昨夜一宿未眠,今儿过了晌午才熟睡一会。少爷约莫在一个时辰前来看了看夫人,当时我正在替夫人整理昨夜带来的物件,看少爷神色不太正常,原以为还在因为老爷之事伤怀,也就简单安慰几句,便扶他回屋休息。”秋果说道此处,眼珠儿就滑落下来。
陌小苏一见秋果如此难过,便知有急事发生,慌忙从窗格上探出头来,瞧了瞧。又顺着墙壁走至屋内。她靠在门框上,望了望余十一和秋果,不知是进是退,又侧脸看了看走廊上一脸淡定的北殇,竟未被他们感动,顿觉这北殇定是寡情之人。
余十一在屋内细细查看,又坐在少爷一直呆着的窗边矮凳上。这才想起来,少爷曾入迷的那副古字画不见了。墙面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小木钩子还镶嵌在墙体之上。
此时,余十一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以他对少爷的了解,少爷对医术以外的东西绝不感兴趣,难不成他那颗赤子之心真的突然就魔怔了。看来家门之变对他的打击着实太大,没有了老爷和制药坊,他失魂了。
“半个时辰前,几个丫环端来了几盘精致的糕点送至夫人房内。我想着里面有少爷喜欢吃的口味,便挑拣了一些送来少爷屋里。哪知却没见着少爷的人影。我慌忙在院内四处寻找,找来院内的小厮和丫环,都说未见少爷离开此院。”秋果悲切地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回忆着。
余十一望着秋果如此伤心,心里确实不忍,平日里她最疼惜他,好吃好喝都给他留着。
余十一知道秋果心里有他爹爹,所以心里也就把她当成长辈敬着,便安慰道:“您也别着急,偌大个活人,不会说没就没的。恐怕少爷心里难受,说不定去前院散心去了,将军府邸这么大,一时半刻未回来也是常事。我这就去寻少爷,你在此好好照顾两位夫人。”说完,余十一看了一眼陌小苏和北殇,又对秋果说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今夜暂住于此,若有地方就让小厮们收拾干净容他们歇歇脚,待我回来再安排住处。不过,他们有手有脚,琐碎之事您就不用管了,随他们去吧!”
秋果点了点头,拿出手帕儿抹了抹眼角,抬眼看了一下陌小苏,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府邸里见过。转念便想起来,是余十一从大门口带回府内的黑丫头。原本奄奄一息之态,竟被少爷救活了。想到此,她更觉得难过至极。转身便往夫人屋里走去。
此时,夏夫人也走至院内,似乎明白了原因,扶住秋果一边安慰着,一边往屋内走去。
“我同你一起去吧!”北殇见这满院就只有他一个男子,顿觉不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些个女子还不得吵死,便急忙拉住余十一的胳膊,轻轻说道。
“也好!那就多谢了!”余十一抬脚走出院门,看了一眼陌小苏,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你就呆在院内,哪也不能去!”
北殇拍拍陌小苏的额头,似乎是在安慰她。然后嘴角微微一扬,双手抱在胸前,满满自信地走出院内。
北殇望着余十一的背影,默默地想着绝不能在这臭小子面前丢人,看他那模样也就十四五岁,不就多几记拳脚功夫嘛,至于这么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