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白:“是什么?”一边说话,他一边偷看下面。
楼下,忙碌的消防员正在铺气垫、充气,看情形还得几分钟才能弄好。必须稳住园园,只是,她现在如此激动,又能拖延多久。
这几分钟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是诚信,是诚信,知道吗?”园园哭道:“你欺骗了我。”
冯白:“园园,我冯白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时候骗过人,我需要个解释。”
是的,他人到中年,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做过违心的事,也猥琐过。可对于家人,对于朋友,他却是一片赤诚,他敢说这样的话。
“好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园园大声冷笑:“冯白我问你,你是不是要生二胎,不要我了?”
“啊!”冯白呆住了。
园园越说越气,泪水如同溪流一样在脸庞流淌:“别想瞒我,你和杨一楠说这事的时候我听到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噩梦,实话告诉你,那是装的。我没病,你别找什么心理医生了,没用。我之所以说每天做噩梦,必须跟杨一楠一起睡,那是想把你们分开。否则你们在一起,说不定过得十个月我就要当姐姐了。”
“啊,你……”
园园不住挥舞着双手,身体在大风中摇晃。冯白大叫:“冷静,冷静,别动!我们这不是怕你孤单,想生一个弟弟妹妹陪你吗?”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当我是三岁孩子?”冯小园气愤地大笑:“我充实的很,我每天上学有的是同学陪我读书、玩耍,热闹得很,我十九岁开二十的人了,需要一个婴孩儿陪?冯白,你想过没有。等那孩子长大,长成二十岁的时候,你们已经六十多快七十岁的人了。而孩子的教育、就业、成家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精力,那个时候你们还帮得到他吗?只怕你们也需要我来照顾。”
“而那个时候我四十岁,正年富力强,照顾弟弟妹妹的事情是不是要落到我头上?你们为我生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女儿。”
冯白没想到园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语塞。
冯小园又是伤心又是颓丧:“是是是,我是大人了,我马上就要独立。你们生不生孩子,我没有权力说。就算家里的房子和钱都留给弟弟妹妹,我也无所谓。我冯小园有手有脚,成绩也好,我毕业后自己找工作,自己赚钱。我只是不想冯白你对我的爱被别人分走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我明白,我明白。”冯白听到女儿情直意切的话,眼前朦胧了:“园园爱爸爸,爸爸也永远爱你。”
冯小园:“可是,有的事情不接受也不行,我也想过,只要爸爸你心中留个位置给我就好,老这么下去不行。杨一楠每天晚上都打呼噜,我都快被她折磨疯了。你们要生就生吧,我放弃了。可是,今天是我的二模啊,多么重要的考试,我要你们在考场外面等着,我要感受到我对你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可是,可是……你们干了什么?”
冯白:“我们干了什么?”
冯小园:“你们竟然走了,是不是去医院检查身体备孕。看来,在你们心目中,我真比不上将来会出生的那个婴儿。你当我不知道啊,杨一楠和你都想要个儿子好给你们传宗接代。我们家都穷成这样了,有皇位要继承吗,你们还想要儿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和你们的儿子相比,我的高考又算得了什么?你是个伪君子,杨一楠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女巫婆,我多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说着话,她嚎啕大哭。
冯白从来没看到女儿这么伤心过,他的心都要碎了:“园园,园园,你误会了,你听爸爸说。”
正在这个时候,杨一楠终于爬上了顶楼,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泡透了。
听到这话,她又气又急,喘息着骂道:“原来你的病都是装的,好有心计啊,装,我叫你装!你好的不学,学人当奸细,偷听我和你爸爸说话。还骂我是巫婆,看我就觉得恶心,我看你才恶心呢!你这样的孩子拿来有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节约米粮,腾出钱来给你弟弟。你还威胁我们了,要自杀,要自杀?你马上给我过来,否则打断你的腿。”
她性格本就暴躁,听到孩子的话顿时按捺不住,暴了粗口。
冯白大惊,厉声喝道:“杨一楠,你说什么,滚,你给劳资滚!”
杨一楠:“冯白你吼什么,胆儿肥了你,这小丫头片子就是虎人的。”
但话说出口,要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园园脸色变得苍白,凄凉地说:“原来你们都盼望着我死好给弟弟腾位置啊,好,我就死吧,再见!”
说着,就要朝下面跃去。
冯白再顾不得那么多,忙扑上去。
突然,他脚下一虚,竟朝下面跌去。原来,这楼实在太旧,边沿处已经朽了,却经受不起他身体的重量。
身后传来杨一楠和园园的惨呼。
“冯——白——”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