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沐浴完的林十安跪坐在床上看着沈衍道:“皇帝在你小的时候便对你这般刻薄寡思吗?”
沈衍发现林十安每回提起龙椅上的那位都丝毫没有敬意,仿佛从未将皇权君威放在眼中。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林十安抿了抿唇,“嗯……我就是好奇。”
沈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十安明白过来,便立刻趴到了他身上,“说吧。”
沈衍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幼时,父皇也曾对我极好。”
他出生那日天降祥瑞,皇帝对他期待极高,即便在两岁发现他天生腿疾时也从未放弃。
多年来遍寻名医,在未见起色的情况下依旧册封他为储君。
年少时,皇帝也曾亲手教他写字抱他骑马,当真是一位慈父。
可这世间,最无情是帝王家,帝王之心更是难测。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帝像是失了耐心般屡屡训斥于他,此后的时日,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林十安听完这些,在他胸口的位置蹭了蹭,没有说话。
沈衍摸着他的后颈,缓缓的开口道:“不过,如今我已经不在意了。”
林十安抬手,“为何?”
沈衍垂眸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也曾为那至高之位,机关算尽,千般筹谋。
可自从遇上小家伙开始,他便知道,他已经拥有了这世间最好。
只要能相守一生,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林十安见他不开口,便又朝上趴了趴,“沈衍,你怎么……”
“可要饮酒?”沈衍眸色发暗的打断了他的话。
“嗯?”林十安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晚了,为何突然要喝酒?”
沈衍敛去眸色,神情有些黯然道:“想来二弟回来,父皇便更不容我了。”
林十安一听这话便蹭的坐起,“大半夜的别想那些!”
说完,他就一脸坚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想喝便喝,我陪你一起。”
林十安立刻下床穿鞋,然后让外面的人拿酒进来。
而沈衍看着他背影,得逞的勾起了嘴角。
这次,林十安被灌了个半醉半醒。
沈衍将人从桌边抱回床上,俯身道:“我是谁?”
林十安手指摇摇晃晃的指着他的脸,“沈,衍。”
“是你的谁?”
“我的……我的……”林十安的小脑袋开始迷糊起来。
“说不出来,便要受罚。”
林十安微微睁圆眼睛,“罚什么?”
沈衍神幽般的眼眸充满愉悦,“罚你与我行周公之礼。”
说完,修长的指尖便扯下帷帐,掩住那些不可窥探的隐秘。
第二天睡醒的林十安,这次终于觉出了些不对。
脑中隐约闪过的一些片段,让他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直到憋得满脸通红,才猛地蹿出来大口喘气。
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他昨晚,对沈衍……
“啊——”想到这里,愈发崩溃林十安双腿用力扑腾,结果才蹬了几下,床板突然发出一道‘喀嚓’的声音,直接塌了下去。
“殿下。”
墨刑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沈衍停笔道:“进来。”
“属下有事禀报。”
沈衍面无表情道:“说。”
“正君他,”墨刑的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头道:“把床睡塌了。”
等沈衍回到卧房,正看见林十安松散的穿着外袍,一脸悲愤的站在已经碎裂的床板旁边。
“退下。”
等门关上后,沈衍迈步走到了他身前。
“沈衍,这个床,它,它……”
沈衍自然的接过话道:“嗯,很不结实。”
最上等的小叶紫檀木制成的拔步床,真是‘死’了都无法瞑目。
现下房中只剩下两人,林十安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道:“我昨晚是不是,亲你抱你来着?”
“是。”沈衍回答的十分痛快。
林十安一听这话,倏地抬头道:“你明知我意识不清,怎么不将我推开?”
“你力气太大。”说完,沈衍的视线便看向了他身旁的拔步床。
林十安尴尬的头皮发麻,恨不得蹲下身砸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沈衍神色清冷道:“我明白。”
林十安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要不然,我回小院住两天?”
沈衍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冷,他看了林十安一眼,开口道:“随你。”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两个时辰后,王伯看着坐在桌旁第八十九次叹气的林十安,了然的笑了笑。
“小安,是不是与殿下吵架了?”
林十安看向他,有些泄气道:“沈衍那大冰块怎么会跟我吵架。”
王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也是,殿下自小便是这般少言寡语。”
林十安撑着下巴,过了一会又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然后一蹶不振的趴倒在桌上。
王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托盘起身出去了。
林十安整整烦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两个时辰,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叫了一声。
墨敛瞬间从屋顶翻下,直接跳了进来。
“正君。”
林十安坐在桌边,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坐。”
墨敛十分自觉,直接坐去了他的对面。
“你跟着沈衍多少年了?”
墨敛正襟危坐,“属下跟随殿下已有十二年零四个月。”
林十安微微坐直了身体,“那你应当是十分了解他了?”
墨敛想了想,然后点了下头。
林十安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觉得,他会心悦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