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沥沥竟然下起了小雨，雨中百鬼夜行，有人混在其中，却比鬼还高兴。
谢昭如瀑的头发依旧胡乱的散着，头上飞过去一只乌鸦，不想去管这个鬼市阴气这么重的地方怎么还会有活物飞过，却想起来许多年以前，在瀑布旁，也是三人坐着，沈妙语怒骂着谢昭的酒溅到她的晨露杯子里了。
“妙语，你女装的样子，真丑。”
沈妙语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捶的谢昭头晕眼花。
云曦不禁笑出了声儿。
“哟，千年冰山也会笑？”谢昭看着云曦，忍不住拉了一下云曦的脸颊。
云曦：“你明知道她会打你。”
谢昭喝的有些多，不禁歪了一下身子，拄着脑袋斜在了桌子上笑道：“都被她打了十几年了，我怕她吗？”
忽然谢昭腾的一下站起来，举着酒盅仰头喝尽，嘴边还残留着一些洒出来的酒滴。
“难不成她是鬼王我就要避让三分吗？我可是她哥！鬼王如何？仙尊又如何？跟我有一丝关系吗？她永远是沈妙语，你也永远是云曦！”
说着说着谢昭只觉得眼前模糊，鼻头有些发酸，嘴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股子苦味儿。
他来鬼市的时候，做足了心理准备，绝对不想哭出来，可是，万千情绪，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谢昭摇了摇头，极尽全力忍住自己眼眶中那转着圈儿的眼泪，拿起酒坛又是一大口。
沈妙语并没有拿法力压制酒劲，也觉得面色潮红，面前一切都柔和了起来。
“这酒…这么难喝…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谢昭听到只是笑了笑，晃晃荡荡的指着沈妙语说道：“你酒醒了就知道了。”
谢昭看着沈妙语和云曦，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好像。脚下的影子从来不肯试着向谁，风雨扫过几条街也不肯妥协。”
云曦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下：“人间枝头，各自乘流罢了。”
沈妙语痴笑：“谁像你，无所顾忌。”
谢昭自然知道沈妙语说的是什么，也许能无所顾忌表露心迹的，在座三人，只有自己罢了。
“这有什么？喜欢谁，就要告诉谁！大不了连朋友也做不成，反正我不缺朋友，缺的是你，毕竟欲望焚身，毕竟、满眼销魂。”
谢昭说完这句话继续把脑袋一股脑儿的扎在酒坛子里。
可是这一段话，却在另外两个人心中激起了涟漪。
一眼万年的，不是谁救了云曦的性命，而是谁能成为他的救赎，沈妙语不是，谢昭是。
临风纵欢，朝歌尽酒。
虽然身在鬼市，却第一次感觉这么欢畅淋漓的活着。
云曦转头看向沈妙语，久久没有说话。
沈妙语笑道：“想说什么？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云曦把内心里藏了多年的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往下咽，却还是问出了口：“这么多年，你究竟是什么境界？”
云曦总是不敢去承认，沈妙语比自己更天赋异禀。
沈妙语斜眼看了眼谢昭，又看了看云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前她从来不肯下云曦的面子，今日，便也放纵一次吧。
“听好了！”沈妙语站起来双手拍向桌子，离云曦近在咫尺。
“人人说陵山有三杰，你，我，谢昭。从始至终，杰的，只有我一人。”
云曦失笑。
“不出意外，鬼王是我，仙尊也是我，这世上，天赋异禀的，从来只有我一人，从前是，现在亦是。”
云曦看着沈妙语，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妙语要说血月再战，即便自己是仙尊境界，也远远不及沈妙语。
谢昭虽然听不懂什么叫仙尊也是她，但是谢昭明白，血月迎战，沈妙语是让了一步的。
云曦道：“你太自负了，那日，不止我会去，天下所有仙门，都会去。”
沈妙语缓缓坐了回去，扬起一只眉毛，尽是骄傲。
“自负？超过自己能力叫自负，我这，是自信。云曦，百家仙门如何？不过是与我公平一战，若是就两三个人来，倒是我欺负了他们。”
云曦垂了一下眸子，心中不免有些畅快，果然还是那个有些让人嫉妒的讨厌的沈妙语。
“陵山我们这辈，竟然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谢昭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前似乎晃过了几个人的身影，云杰，云梦，章行，容隐，沈夜枫，曹青虹…
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谢昭不知何时已经昏睡在床，鬼市好似自带降温加持，酒醉后的燥热也能压的下去，睡到日上三竿顺理成章，有云曦在，不愁没人伺候他从迷糊到滚床，满屋子里都是黏腻的甜意，和久别重逢的欲意，此情此地格格不入，却也是恰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