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真真擦着灵器思忖着神庙里多出了个萧南风可能也不算什么坏事，最起码帝君已经很多年没有坐在山顶亭子里发呆了。
萧南风面容上也成熟了不少，这么多年柳如痴也经常跑过来教导，无奈他的魄丹实在是太差，前些时日才入了真人之境。
至于自己嘛，还是离仙尊之境差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仙翁之境老化速度已经很慢了，还是感觉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在这陵山上，唯一不会变老的也只有帝君和柳如痴了吧，想着自己很有可能以后跟他们出门就像是领了爷爷就浑身难受。
不过这个长相和辈分年纪无关这个事儿萧南风是到现在也经常反应不过来，每次有满头白发的老翁上神庙拜见沈妙语的时候，沈妙语都是看孩子一般看他们，场面异常诡异。
想着日后有一天自己成了个小老头儿，沈妙语怕是还是现在这十六七岁的模样吧…
萧南风在亭子边修剪着梅花，暗暗伤怀岁月的无情。
“你跟真真最近怎么都开始介怀起容貌来了？”
萧南风回眸看向沈妙语，沈妙语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事。
沈妙语笑道：“天天儿的在这神庙里呆着，又没有旁人瞧见。”
萧南风道：“你能瞧见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萧南风赶忙继续说道：“柳如痴也能瞧见。”
不知道为何，柳如痴坚持不让萧南风叫自己仙尊，要他直接唤名字，沈妙语也是，曹真真嘛，索性也就让他也叫自己名字了。
沈妙语慢慢走进亭子坐下笑道：“皮囊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老也好，少也好，人也好，鬼也好，并无不同。”
萧南风也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拿起一旁的大氅给沈妙语披上。
这是曹真真千叮咛万嘱咐的事，说这个狐皮大氅是帝君旧友留下来的，虽说帝君不需要，但是也不能放在那落灰，总要利用起来。
萧南风坐在了沈妙语旁边，随着沈妙语的目光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景色，但是沈妙语总是喜欢在这里眺望。
“你为什么总是看那边，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沈妙语道：“我去过一个白茫茫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我在那里做过一个选择，所以我以前总是在想，我选择的是对还是错。”
萧南风问道：“那现在，你还在想吗？”
沈妙语摇了摇头道：“偶尔吧。”
萧南风继续说道：“听真真说这件狐皮大氅是你旧友留下的，在这神庙多年，我似乎只见真真和如痴在你身边，除了来参拜的，也没见过什么别人。”
沈妙语凝滞了一下道：“我的很多朋友我都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萧南风不禁哽咽了一下，长生不老也未必是件幸福的事，离群索居，世间巅峰，即将面对的却是那延续千年万千的孤独。
萧南风道：“还好，如痴也不会老，不会死。”
沈妙语笑了一下道：“是呀，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我初见他和真真，很像我的两位旧友，一个总是冷冷的，一个却喜欢搞怪。”
萧南风问道：“这件狐皮大氅是他们留下的吗？”
沈妙语道：“这个呀，是容隐留下的。”
萧南风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的玉扇，也是容隐的。后来知道那些说书的都是胡诌，听闻鬼将容隐和沈妙语关系匪浅，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交给自己呢？心中也不免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柳如痴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果然无论如何，你都会痴迷于她，每一世都无一例外。”
夜色朦胧，萧南风觉得心中不停抽痛，便回屋睡了。
沈妙语久违的在亭子里坐了很久。
柳如痴站在沈妙语身后道：“一个人没有了记忆，就是另外一个人了。要不真真也不会到现在也认不出他。”
沈妙语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方道：“是啊，一个人的人生经历会造就不同的性子，记忆不同，自然不是一个人了。”
柳如痴道：“那帝君还…”
柳如痴后半段话没有说，沈妙语也没有答。
安静的过了许久，沈妙语才慢慢起身回殿。
今夜沈妙语有些恍惚，闭着眼睛做了这么多年的第一个梦，也不知道究竟到底是不是梦。
萧南风手中摇着玉扇坐在看不清是神殿还是绛陵殿内，再也没有了那种江湖算子的气息，而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沈妙语走近，笑道：“这一辈子换我守着你，可好？”
萧南风也笑了，跟沈妙语记忆中的一张笑脸如出一辙。
“容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