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介,这几串晾完,跟我进屋喝两杯?”
敞开门的木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沙哑的声音。
“爸,你怎么又喝酒?”屋外,一个年轻小伙责备道,正踩着凳子往屋檐下挂起一串腌制好准备风干的牛肉。“你这样喝,腿永远也好不了。”
“哎,问题不大。”屋里的男人笑了两声,“我老了,这狼骨不中用了,没酒也恢复不动。”
“恢复力变差了,更不能喝。明天临夏祭典,可别又背着我偷偷去酒屋。”石介将最后几串挂好,上下打量屋檐下一串串密密麻麻用草绳穿好的肉串。“到时候我会看着你的。”
“儿子大了,反倒管起老子了。”一副轮椅从门口的阴影里缓缓出现,轮椅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行,不喝。良山氏还得有你爹我撑腰呢,不给你担心。”
“……”石介叹了口气,转身去院门口柴堆里捡柴火,“爸,你别老操这么多心了,琢磨琢磨退休吧。”
“不操不行啊。”中年男人沉声道,按了按大腿,“现在半道上杀出来个摸不清深浅的南薄奎,前两天刚让我们丢了一块林子。正在这种节骨眼上,我退休怎么行?”
“爸,我可以接替你上的。”石介将柴火丢在屋檐下,蹲下身摆弄着,“我早就说过了,你就是不听。明明好几年前我狼化水平就已经氏族第一了。”
“狼化水平只是一方面。你是我良山乘的儿子,狼化当然不会差。”良山乘语气微微自豪。
“但是,现在当族长,已经不是几百年前光靠武力就能行的啦。狼族摆脱了靠打猎为生的年代后,各种产业的运营更得靠经验积累和脑子喽。”良山乘戳了戳脑门笑到。
“但是武力依旧是基本,否则没有武力,地盘都被别人抢走了,哪来的产业?”良山石介嘟囔道。
“况且,产业上的事物,你让我上手,慢慢我就熟了呀。”良山石介不依不饶,“您瞧对面的独孤氏,新族长比我还小一岁。那会儿上一任族长任职的时候,人家才16岁!”
“那是他们没办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看现在新族长年轻气盛,跟南薄奎那种亡命徒立血誓,整个狼域弄得沸沸扬扬。”良山乘摇摇头,“明明就是耍性子嘛,老邻居独孤氏这下得有麻烦了。”
“是吗?”良山石介撇撇嘴,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手中卷好的报纸,探向摆好的柴火。“可最起码,他们的地盘暂时还没少。我们当初,是不是也应该争取一下……”
“瞎说八道!”良山昌提高了音量,“你知道血誓意味着什么吗?公开决斗可是能死人的!决斗场上要是真的有牺牲,那送命的都是一个氏族年轻力壮的佼佼者!
“况且,别说去决斗了,前两天南薄奎他们来我们这里抢地盘的时候,小楠被咬穿的腰伤超过了他狼骨快速恢复的极限,到现在肋骨都没完全长好!”
“……”良山石介沉默了,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蒲扇,扇动着刚点燃的柴火,升起的热流驱赶着肉串周围属于初夏的湿气。
良山昌顿了顿,重重叹了口气:“独孤氏这几年,本就变故不少。这下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您说,独孤氏有一天会亡族吗?”良山石介低声说道。
“最好别,良山氏永远都不想有一天,绵延几十公里的边界线对面,邻居变成南薄氏。”
“独孤氏更不想。”冷不防地,屋檐上传来一个清冽冷魅的女声。“所以,我们两个氏族都需要合作。”
“谁?谁在上面?!”良山氏父子双双一惊,良山石介站起身,戒备地握紧拳头。
“放松,我可完全没有敌意。”屋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欧歌从屋檐上顺着搭界的树枝滑下来,跳到一旁的地上,抖了抖狐耳。
“你、你是什么人?”良山石介一愣,“你是怎么潜进来的?今天早晨的边卫都在干什么?”
“啊哈,这也怪不了他们。”欧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们确实很敬业,但是不巧遇见了我这只身手还将就的狐狸而已~”
“你要干什么?”良山石介依旧警惕地瞪着她。
“正如刚才我说的,我是代表独孤氏来谈合作的。”欧歌笑眯眯地摊开手,“现在的情况就是刚刚二位意识到的那样,眼下贵氏与独孤氏的关系,正如唇亡齿寒。”
“等等,狐族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狼域,还替独孤氏传话?”良山乘缓缓开口道,“我无意冒犯,但小姐若是南薄氏派来考验我们的眼线也说不定。”
“我去,那条蠢狗是怎么猜到你们会这么想的?”欧歌暗自嘀咕,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铸的令牌,“喏,这是独孤氏的族长令牌,这下能相信我了吗?”
她不满地嘟囔道:“又不是谁都能使唤的起我们狐族,南薄那种货色也配让我跑腿……”
“……唔,”良山乘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后,犹豫地点点头,“就算这真的是独孤族长的意愿,他不亲自过来,却公然派你来我们领地,不会太过招摇吗?”
“招摇?”欧歌眯起眼睛,“我可是在您家屋顶都快打个盹了。怎么,我这一路走来,良山氏有所察觉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