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动作迟缓、毫无理智,却带有致命的病毒,抓伤或是接触他们的体液都会染上疫病,在绝望中变成他们的一员。
怀疑折磨着老杰西,令他对答案迫切渴求。然而祈祷未能得到神谕,祈福也没能降下祝福。
那一刻神似乎抛弃了他,抛弃了这座被诅咒的港口小镇。
伤心、失意的他毫无目的的漫步镇中。回过神时,却已然到了港口,仰视那座黑色的灯塔。
这座漆黑的灯塔与港口小镇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光滑的筒状塔身上不仅没有藤蔓攀附,甚至连海风带来腐蚀都没有。塔项之中隐约闪动着淡蓝色的光,如同注视着大地的独眼。
灯塔的完好与小镇的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它看起来庄严、神圣,却又有着无法表述的古怪。它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
就这样,老杰西径直走进灯塔。
墙壁镶嵌着散发幽光的魔石,淡蓝的微光照亮阶梯,为到访者指明道路。灯塔的内部有如神迹,却沉默在这破败的港口中。他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人向教会提及这里,提及这个保存完好的上古遗迹。
抚摸着石壁,老杰西拾级而上,向着塔顶攀登,行至塔顶。
塔顶是一座平台。
其上的水晶透镜,似倒挂的水滴,令人惊叹。其后的装置上碎裂的石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一支熏黑的老式油灯架在它们之间,显然有人曾经以这种的方法,令灯塔再度发挥作用。
昏暗之下,老杰西只能靠着墙壁摸索,却被什么绊了一跤。
那是一具尸骸。
一具包裹在残破黑衣之中,如同木乃伊般干瘪的尸骸。不知是灯塔内的环境特殊还是它经历了什么,使得这具遗体竟能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保存完好。
老杰西俯下身为其简单的做了净化。
尸骸的双臂正抱着什么,那是死者致死都不肯放弃的东西。好奇战胜了恪守,使得老杰西做出了亵渎之事,从尸骸之中夺过遗物并占为己有。
那是一本奇特的无名古籍。黑曜石质的封面平整光滑。布满古怪符号的皮质内页却白皙如新。
附带着的还有一本笔记,其上杂乱的写着暗语,既有古代文字,也有炼金术、占星术等奇奇怪怪的符号,其后模糊的小字似乎是对符号做出的注解。书页之间夹杂着被撕碎的纸片,依稀可辨的文字诉说着它不详的身份——遗书。
老杰西如获珍宝,他没有上报教会自己的发现,而是将这一天的发现藏在自己心中,作为自己的秘密写入了日记之中。
几天后他偷偷返回了安德尔,回到居所,反锁阁楼。潜心钻研各类典籍,翻阅了近几年的考古发现记录,找寻这本古代典籍的消息。
在经历了一段无果的短暂失望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碎纸上。
拼凑之后,这张遗书上呈现的内容令人颇为震惊。
致不幸的后来者:
我希望我能把这该死的书带离开这可憎的世界。不过既然你看到了这封遗书则说明我失败了,和平时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这他妈的该死的失败之中!
是的,我不否认我是一个凶手,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罪人。可是我们谁又不是呢?我们杀死了过去,杀死了巨龙,杀死了精灵,杀死了海怪,杀死了神!甚至我们杀死了一切!现在终于要轮到我们品尝恶果,我们将死在自己的屠刀之下……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位自称萨沙的疯子的话了。
切记!不要试图理解那本该死的书!
伊诺克·鲍恩
惊悚、亵渎的内容令老杰西愤怒,冷静下来时那粘好的遗书已再次化为碎片。
怀疑在他心中扎根发芽,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他翻开了那本无名古籍,利用那笔记本上的释义,翻译、理解古籍的内容。
对此,老杰西的投入程度可以从接下来连续几个月都未动过一笔的日记上可见一斑。
10月7日,他再度开始写日记,笔迹潦草,不复之前那般工整、美观。日记的内容也不再繁复,仅仅只是简单的提及自己完成了其中一个章节的翻译。却并未在日记中所提及古籍上具体讲述了什么。
此后,老杰西在日记中显得焦虑、神经。他开始每天谴责自己的无所作为,并疯狂地推测如果神不在了的情况下人们应当如何发展、如何生活、如何自保……并反复的阐述自己的信仰,以及对信仰的肯定与怀疑。
以至于他在日记上做出了大批的删改,仿佛每天都划掉之前的推论,又再这之后重新写下更为深刻的推论。最后又为自己深陷于这亵渎之事而疯狂祈祷。
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那是他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笔迹又如同平时那般清秀工整,而内容却充满了亵渎: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神不再回应我们了。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去翻译那本古籍、印证臆想却只是无力的证明了伊诺克遗书上所说的都是对的。我们杀死了神或者说正在杀死神,因为我们的信仰不再纯粹。正是因为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导致了如此的结果。
不过这也不算太晚,我要让我们这些凶手放下手中的屠刀,我要让我们这些罪人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明白这满是真理的古籍上所书写的内容!
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便正如报纸以及目击者所说的那样:老杰西披头散发不复平日里那番形象。一改平日慈眉善目的他在街上分发充满亵渎的涂鸦与看不懂的古代符号的传单,同时愤怒而扭曲的嘴中吐出的是对人们的粗鲁咒骂,悲痛着上帝已死,并声称正是那些愚昧的人们杀死了他。随后不久便被教会抓捕,并收缴了他所发下的传单。
被关进监牢的第二个晚上,他便以那种诡异的方式自杀了,却在墙上留下了一句充满亵渎的遗书:
神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