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无名之人

永恒是时间的牢笼。

———————————————————

“真是个糟糕的时代!

“瞧!这都是护士掐的!她们就是这样欺负我这个孤寡老人。”

尽管他表现的可怜、无辜,实际上却是咎由自取。谁叫他总是管不住手,去摸护士的屁股。

就像他自己说的:岁月使人成长,通晓真理,却也令人发疯,回归愚昧。

这老家伙自己便是最好的佐证。他曾被称作先知,播撒希望,为人们带来神的旨意。而如今却像个倚老卖老的混球,仗着自己的身份,口吐亵渎,占尽便宜,住在医院里无依无靠,孤独终老。

不同于他表现的那样,他的身世很是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光是教会的记载,他成为先知时就是已是这样一副面容,而那却是两百年前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成了我仅剩的希望,唯一能告诉我答案,告诉我诅咒破解之法的人。

我不明白那萦绕在家族背后的诅咒是因何而起的,更无从得知应当如何摆脱它。传言说祖父年轻时经历了一场怪事变成了疯子,虽然几年后他精神上不再有问题,却受到诅咒,使得整个约翰逊家族都被这诅咒折磨,身体畸形,被人当成怪物。

“不像是以前……”

太好了,等的就是这句!

每当他陷入回忆,便会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而这,正是我想听的。

“以前的她们只知道捂着自己羞红的脸跑去和牧师告状。

“哦,差点忘了。那时的她们还并非专职于此,平日过的十分艰苦。不仅要听从牧师的安排,甚至还为维护修道院的生计而奔波。

“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又不好的,会被安排去做重体力劳动、种植蔬菜、草药,甚至还要冒险去深山老林,为的却是剩下两三个买草药的铜板。

“长相说的过去、又聪明点的,能有幸接触文字,平日安心呆在修道院内,照顾那些顾家可归的小鼻涕虫、小扒手,或是抄写圣典,用作赠与贵族或是慷慨之人的礼物。

“而那些身材好又年轻、漂亮的小丫头们……嘿嘿!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人前站在牧师身边,充当门面。平日里,祷告,念诵圣典,照顾照顾我这种需要被优待的‘病人’。或是在牧师的要求下做些特别的侍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能在许下圣愿之后依旧能感受到神赐予人们的情感和疼爱。

“哦,那些可怜的姑娘……当然,你懂我的意思吧?那些从没被牧师疼爱过的可怜家伙……都是耷拉着嘴,看起来凶巴巴又年老色衰的丑八怪,哈哈哈。”

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讲成黄段子,这个老不正经的。

“瞧!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听这个。所以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本性聊聊这些愉悦的?我这里还有非常非常多的段子,只要你愿意陪陪我这个无所事事的老头聊聊天,我不介意多讲几个。

“可你为什么非要如此沉迷于那些陈年往事呢?”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不复之前那般嬉皮笑脸,显得庄严而又伟大,不负先知之名。

“你要知道真相并不会让人好受,那些深藏于历史之中的阴暗过往,犹如赞恩河般深不见底,寻觅其下宝藏之人不知道有多少被这条看似温柔的母亲之河夺取了生命。

“就算了吧,年轻人。命运自有安排。过去既然覆灭、消散了便让它去吧,不要过多的追寻!”

他的话令我不安,不敢如实询问关于自己家族身体异变的诅咒。因为我清楚这诅咒绝对与那些过去的秘密有关。因此,我岔开话题,借着他说的话,将话题引至教皇本笃四世。

“教会的名言?放屁!这明明是我讲故事最爱用的结尾!没想到他就这么拿去用了!真是个可恶的小混蛋”

他终于又“正常”了起来,表现的像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曾经也和你一样,是一个渴望真相与过去的年轻人,却是个错意理解别人的天才。

“我对他抱怨说教徒过于粗鲁,一个个不像是神职人员,而像是屠夫。于是他便开始修缮《圣典》,删去其中的骇人历史事件,只留下向善、仁慈的部分——想不到吧,《圣典》原先就是本历史书!

“之后,他还搞出了个什么‘圣事’,以此为依据约束教徒。没想到那些粗人不仅没有抱怨,还互相督促对方遵守教条,表现的比贵族还要文明!

“对了,有空的时候帮我弄本来新版本的《圣典》来,我很好奇那家伙究竟写了什么。”

他的话满是亵渎,令我不寒而栗。而我的表现似乎更进一步的加深了他讲述的欲望。

“还有更加可笑的事情。就比如我不愿意听他提及犯人、处刑这种令我不舒服的事情,并用吃饭相关来岔开话题,就比如说放松一下,吃个烧烤什么的。结果呢,那个蠢货居然弄出了个火刑,还感谢我提出的建议。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从那些年轻人对我的称呼,我才知道这个家伙居然把我竖立成了一位全知者、真正的先知。真是让我笑掉大牙!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写我的?笔记本让我看看!”

他一把将我的笔记本拿去,动作之快令完全不像是个老龄的老头儿。

“住在医院里那位神秘的老者看似疯言疯语,实际上却极有逻辑。个性放荡不羁、我行我素的他有着难以置信的渊博学识,而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不凡的身世。

“他脾气非常古怪,当别人质疑他所言真实性时,他总是会过分强调一些荒唐但又意外合理的细节,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无从得知他具体在这医院里住了多久。无聊时骚扰医院的护士来解闷,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大陋习。至于他讲的那些故事,基本都无从考证,尤其是对《圣典》中记载人物的讲述,亵渎而又荒唐,却让那些人物听起来更加真实。

“当然有一件事是可以给出定论的——近百年来对护士性骚扰的古怪色老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毫不留情的将笔记本扔在我脸上。谢天谢地,他没有撕掉。

“什么叫色老头?我这明明是风流倜傥!想当年,年轻时候的我可是红遍巴比伦之城的大街小巷!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巴比伦之城是哪?真是没见识,连伟大的巴比伦之城都没听说过?

“巴比伦之城,自然指的是巴比伦王国的首城,以一国之名命名的都城!

“那可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都市。那里有着无以言语的繁华,超出你能想象到的绮丽幻境,甚至比《圣典》里描绘的天之国度都更加壮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