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天空,满天繁星闪烁,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尖叫,除了天色之外,一切与方才并无二致,她轻吁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手心已经断成两截的玉簪,“可惜这根玉簪了。”
院子里的秦嬷嬷一口一口地呕着黑血,程钰冷眼看着,那眼神似痛似快。
“倒是没想到你那位傻子五姐竟是这样的厉害角色,还能找来帮手,千算万算,我还是小看她了。”秦嬷嬷捂着胸口冷笑道,表情狰狞恐怖。
程钰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我是不成了,可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秦嬷嬷阴狠地看着她。
“还会比现在更糟么?”程钰嗤笑一声,别过眼去不再看她。
“钰姐儿,我是你乳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秦嬷嬷突然换上了一副哀戚的模样,“若不是你想念你阿娘,我也不会冒险将你阿娘留在你身边……”
“闭嘴!那不是我阿娘!”程钰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我阿娘已经死了,那是个怪物!”
“你昨夜还搂着她,今日便说是个怪物?”秦嬷嬷桀桀冷笑,“你也不怕伤了你阿娘的心?”
“那不是我阿娘!”程钰咬着牙,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我阿娘不会咬人喉咙,喝人血,吃人肉!”
“当日可是你哭着求我留住你阿娘的,子不嫌母丑,你……”
“秦嬷嬷,你也忒多废话了!”屋门被人一脚踹开,程锦抱着双臂,懒洋洋地看着秦嬷嬷,“说吧,你究竟是何来历?看着倒不像南蛮细作,莫非是堕了魔的方士?”
“五姑娘对奇门遁甲如此熟悉,几息便能堪破我设的杀局,当世恐怕还没有这样的高人,即便五姑娘不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莫不是哪位高人夺了五姑娘的舍重生的吧?”秦嬷嬷惨然一笑,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们这些方士还有夺舍重生的说法么?”程锦倒是有些意外,“也对,你们这些人最是阴狠恶毒,既然当初无缘无故将我的生魂剥离,让我受了这么些年魂魄分离之苦,也定能想出什么夺舍重生的主意。你们作恶这么多年,如今也要付出些代价了。”
在程锦的指尖即将触到秦嬷嬷的喉咙时,文绍安却在屋外道,“留她一条性命,我还有些话要问她。”
程锦咧嘴一笑,像拖死狗一般,将秦嬷嬷往屋外拖,她身量并不高,却臂力惊人,毫不费力地拖着那么大一个人往屋外走,看起来格外古怪瘆人。
她将秦嬷嬷往地上一掼,秦嬷嬷哆哆嗦嗦地摔在了文绍安跟前。
“你的表哥是你的同党吧?你们是何来历?”文绍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温和,骨子里却透出一股不惜人命的冷。
秦嬷嬷早已不惧死,冷笑地抬头,正张口欲言,却在瞥见他的脸时,惊恐地说不出话来,“你是文,文,文……”
话还不曾说完,她便僵直了身子,再也发不出声音,一直到死前都保持着那副惊骇欲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