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师尊”二字,如雷贯耳,青荷恍然大悟:“我这同桌是金塞高手,一身寒功,弧针犹似蝉鸣,百发百中。定是恩公口中的“金蝉子”。”
阴曹地府,果然不同阳世,夜出奇的黑,雨出奇的冷。寒雨不断浇灌,不停淋洒,冰的彻骨,冷的透心。
“恩公”不怕凄风冷雨,更不把“金蝉子”放在眼里,抱着青荷追得不缓不急,始终保持一箭之距。
她身心僵冷,思维却能天马行空:““恩公”是人是鬼?负重累累,还能奔入迅雷?因何听不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混沌中思维越来越混乱:“恩公为人冷淡,我因何将他和泰哥哥混为一谈?”
不可思议,满腹狐疑:“倒是“生也恩公,死也恩公”。先是救我,后又杀我。杀便杀了,何必又抱着我的尸体夜游?”
转过小半个蒹城,行至中心区域。她神游地狱,满心焦虑,忽闻渐行渐近的马蹄。
凄风冷雨之中,一紫衣男子,单人独骑,风驰电掣,纵马欲狂。
前方“金蝉子”师徒戒备森严,又闻他手下一个细细高高的弟子低声请示:“师尊,是否现在动手?”
无声的冷笑,自“金蝉子”嘴角漫溢:“来得正好,果然中招!只是现在出手,难免打草惊蛇。不妨放他进府,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眼见“金蝉子”悄然尾随其后,青荷更不怀疑:“果然是我首任同桌,真身下了地狱,魂魄本性难移,还是满心算计。”
紫衣人奔马如飞,转瞬越过众人。满面杀气不言而喻,身后杀机浑然不理。行不多远,纵身下马。接踵又是几个起落,如飞一般奔出百丈。
一座朱门大府,赫然眼前,正中御赐匾额高悬,大书“相府”二字。两侧各有石狮,恰似龙盘虎踞。门前侍卫成行,刀枪林立。
她更觉诧异至极:“好气派的相府!不知谁主沉浮?因何白绫遍布?因何哀婉肃穆?难道正在热丧?地狱中人,也会祭奠?也要服丧?难道并非人鬼殊途,难道传闻果真有误?”
紫衣人虽是艺高胆大,却也心存谨慎,想是怕鬼的缘故,过门不入。直到寻了处僻静角落,才双足一点,跃入府邸。
“金蝉子”面带冷笑,更不怠慢,率众纵身而入。
“恩公”追在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紧跟其后。脚一沾地,便霹雳骇电般藏至树后。
放眼望去,殿堂宏伟,庭院开阔。殿檐四角各有瑞兽,斜风雨幕下,冷冰冰、阴习习,瞠视着鬼眼,森然欲搏人。
青荷心下嘀咕:“这便是地狱鬼门?怎么像极了明太祖的瞻园(明太祖称帝前居住的府邸)?”一番推算,更觉惊奇:“此府比瞻园又早百年,难道瞻园博采众长,按其风格修建?”
紫衣人满怀戒备,弃明投暗,蹿房越脊,飞檐走壁。饶是如此,还是不时飞出暗箭如簧,射出剑影刀光。
“恩公”泰然自若,不动声色,沿着“金蝉子”足迹,一路飞奔向前。
她恍然大悟:“恩公小心谨慎,步“金蝉子”后尘,只因机关重重,不容疏忽。若想从容进出,必须遵循太极八卦之术:走马路,按巽、坎、艮、坤阴卦通行;穿巷道,踏震、离、兑、乾阳卦穿越;奔院落,踏金、土、木、水、火之位进出。”
正想的出神,“金蝉子”忽然急飘数丈,身形暴起,顺手一扬,三道金光,闪闪发亮,划着弧线,夹杂三声尖利的蝉鸣,径取紫衣人后脑、后心、后腰。不及弧针沾敌身,“金蝉子”再行出手,接踵又是三道,直奔紫衣人肩、臂、肋,飞脱疾出,呼啸而至。不及喘息,又是三道,激射敌人的髋、股、足,迅如飘风,凌厉至极。
瞬息之间,九道金芒,三番激射,骇电急奔,兵锋甚健,锐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