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航班非常顺利,午夜时分,如期抵达乌市。
沈秋寒拎起行李,快步跑向机场的地下停车场,陶子正在那里等他。
此次提前返程,他只通知了陶子,没向任何人提起。
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沈秋寒,陶子有些心疼这个老大。他两腮冒出少许青色胡渣,焦急的冷眸,薄削的唇部,尽显忧郁之色。
陶子眼眸微转,暗叹一声,把老大登机前交待准备的东西递过去。
沈秋寒在车上快速换上医生的服装,带上假发套,贴上假胡须。易容完毕,乍一看苍老不少,与那个白面英俊小生判若两人。
陶子钦佩地点头称赞,这般伪装应该万无一失了。
沈秋寒示意即刻开车去乌市医院,低声问道“依研现在怎么样了?”
陶子边开车,边答道“她是急性肺炎合并心衰。成年人得肺炎的很少见,柳安臣和张彬彬都低估了病情。
昨晚住院后就用了抗生素,还是出现凶猛的并发症,紧急转入重症监护室。我来机场前,高烧退了,但心衰还没有好转,就看今晚的情况了。”
顿了顿,小心地试探说道“柳安臣说……依研是伤心过度,心伤还需心药医……”
沈秋寒低头瞅一眼身上的白大褂,苦涩地咧咧嘴,小丫头的心就是被他伤了,希望他这个罪魁祸首去了能药到病除。虽然知道去医院看她很危险,可非去不可啊。
听闻陶子提到柳安臣,冷眸微怔,狐疑地问道“昨天你发的信息,说安臣晕倒了,他怎么样了?”
陶子眼神有些躲闪,内心纠结要不要告诉老大实情。
见陶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沈秋寒追问道“安臣到底怎么啦?回国这几天,他似乎精神一直不好,病怏怏的。一年前他与我一起宰狗杀敌,那可是刚阳威武,身形矫健。”
陶子抿着唇,见瞒也瞒不住,轻声说道“昨晚柳安臣在依研床前晕倒了,送到急救室后,张彬彬才发现他的胸口竟然有个和依研一模一样的手术疤痕,而且还是新疤。”
沈秋寒大吃一惊,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也做过心脏手术?”
陶子点点头“苏珊说柳安臣半年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可为什么做,她只字不提,谁问都不说。她一直守在柳安臣床边,不眠不休,大家看她忧伤难过的样子,也不好多问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沈秋寒惊愕不已。柳安臣为什么要做心脏移植手术?记得在金三角柳安臣护送李依研上直升机时没有受伤,升空后,厉震天也没有让手下击落直升机。
倏然间,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快速闪过。李依研是稀有血型,柳安臣也是。5年多前,柳安臣为了救治被王大吉重伤的小丫头,曾给她捐过半个肝,难道这次……?
沈秋寒不敢想了,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柳安臣那么爱李依研,视她如珍宝,她需要的东西,即使再宝贵,柳安臣也是舍得的,哪怕他自己的生命。
金三角木屋分别时,柳安臣立下了誓言,他会用整个生命救小丫头。难道……那个时候,他就萌生了把自己的心给她的念头?
沈秋寒努力摇了摇头,希望不是真的,这个救命之恩太沉重了,谁都无以为报。与柳安臣一次次救李依研相比,他有些自惭形秽。苦涩地咧咧唇,一个是救,一个是伤。
夜深人静,机场高速顺畅无比,沈秋寒一直惦记着李依研和柳安臣,始终沉默不语。陶子懂得老大的心思,把车开的飞快,没一会就到了乌市医院。
陶子已经熟门熟路,带着易装后的沈秋寒,从地下停车库坐上电梯,直达重症监护室。
站在楼道口,朝里望一眼,陈天育和沈君南坐在家属等候区低声轻语,时不时透过玻璃窗看一看躺在里面的李依研。
沈秋寒这身装扮欺骗外人可以,糊弄里面的兄弟有点悬。担心自己被认出来,示意陶子先进去支走两人。
陶子心领神会,一个闪身走了进去。
陈天育看见陶子,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白天你忙乎了一天,不是说好了,今晚我和君南值守吗?”
陶子编瞎话水平比李牧高,秀眉一挑,一本正经说道“有紧急情况。刚刚张医生联合专家给柳安臣会诊,诊断结果特别不好,异体排斥很严重。张医生让我叫你俩去商议后续方案。”
李依研的情况刚刚稳定,柳安臣又病情加重,真是闹心。陈天育和沈君南拎起外套,叮嘱陶子几句,快步下楼,去了心脏科。
清场完毕,陶子守在门口,沈秋寒快速穿上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走到床边,单膝半跪在地上,双手握着李依研的纤手,随即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冷眸疼惜地望着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