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很贪,很贪婪。
他沉醉于这种持刀纵横、斩杀鬼物的强大感。
从这具身躯六岁时穿越过来,再到十六岁觉醒系统,再到十九岁成为内劲武者。
他一直在拼命努力修炼、变强,就为了能拥有自保的力量。
可面对这个鬼物横行的世界,程远始终有深刻的无力感。
尤其是在程家庄被鬼尸咬伤、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他深刻痛恨于自身的弱小。
在这个世界上,弱,就是原罪。
于是,当程远成为天人,并依靠系统实力急剧变强的时候,他沉醉于这种感觉。
这种一手掌握自己命运,不断变强的感觉。
炽热的火焰,逐渐在程远心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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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冥域爆发中心,近百丈处。
一间酒肆中。
此刻,这里天空被阴雾笼罩,灰暗无比,一切事物更是晦暗着。
阴风隐隐吹拂过,拂动着一位黑衫青年的衣角,正是那名叫罗生的年轻人。
他坐在酒桌旁,在缓缓饮酒。
酒杯中的酒,已经被阴冥之气侵染成墨色,森寒阴晦。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一饮而尽。
入口很苦,甚至有阴冥之气欲要渗入体内,可他却毫无反应。
一杯接一杯。
等到喝完这一壶,罗生终于起身,转身离开。
忽然,一只灰暗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罗生低头看去。
“救...救我...”一个锦衣中年人侧趴在地上,看着罗生。声音虚弱。
之前那可怕的阴冥之气冲击,直接令酒肆中的人大多都昏死过去。
这锦衣中年人似乎气血强盛,现在都能保持一丝清醒,只是他脸上已经显出灰白色,阴气入体已久。
他眼神中透露着哀求。
罗生漠然抬头环视,酒肆中,乃至外面的街道上,扑倒着一个个幽河县城百姓,生死不知。
他嘴角扯起一丝自嘲的冷笑,轻易挣脱锦衣中年人的拉扯,随即离去。
若是三十年前,这些都是他要守护的人族。
可惜,他不再是当年的天将了。
罗生踱着步,路过一个个濒死之人或是尸体,随意走在街道上。
直到某一刻,他神情惊讶停下,转身面对着街道旁一间铺子,走进去。
掀开通往后堂的门帘,眼前是三四把椅子胡乱堵住了门口,后面还架了一台大木柜。
罗生随意将这堆乱糟糟的东西推倒,垮拉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后堂中。
冥域中很阴暗,这内堂更是幽深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他看见了,看见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两具身躯紧紧围抱着,她应该看不见罗生,也不清楚刚才推到门口椅子、柜台的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死死抿住嘴唇,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紧紧蜷缩在两具身躯的围抱中,即使抱住她的身躯是冰冷、僵硬的。
罗生能看见,这两具身躯,都穿着普通的细布衣衫,似乎是一对中年夫妇模样,已经生息全无。
他们生前的最后一件事,应该是拉下后堂的门帘,堆上了椅子、搬起木柜堵住。
然后回到这里,双双环抱着,将小女孩护在了中间。
罗生往前走了两步,他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脚步,黑暗中响起了轻微但清晰无比的窸窣声。
小女孩一瞬间脸色青白,连呼吸都吓得屏住了,她想起爹爹和娘亲在睡过去之前,对她嘱咐的最后的话。
“藏好,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不要理。”
“不要被那些东西找到了。”
“我们会陪着你。”
她悄悄伸手,死死抓紧了中年夫妇僵硬身躯上的衣衫,惊惧惶恐的看着眼前的无尽黑暗。
忽然,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天生的阴性体质?”
“血脉挺纯,有意思。”
她心头猛地绷紧到极限,然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