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泯跟着,愣是走了一炷香。那看上去已经多达几百级的台阶,她没细数,反正用她那不大熟练的凌波步,也迈了几千次。
大殿里高阔华美,就是略为冷清,一个流光萦绕之物,低低悬在案前。
女子轻轻一笑,拍掌而笑道,“只要一些考验,这凤尾琴自当给你。”
考验什么的就不必了,凤尾琴其实也不是必须要的……
泯泯不当细思,就被那柔美端庄的女子大力一推,朝着凤尾琴栽去。
睁开眼,阳光猛的涌进眼中,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妈?”泯泯撑起身子,瞪大了双眼,却发现身下柔软得不像样,低头一看,竟是她房间里的鹅绒小被子。
“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吃饭?放假也不该睡那么晚。胃会饿坏的。”女子轻轻拍了拍被子,带着无限的柔情,手从泯泯身上穿了过去。
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却发现杯子里原来还有一个人,半露着一张粉嫩嫩的脸,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不正是她自己吗?
所以,她现在是什么?
“妈?”泯泯唤道,手放到那日思夜想的散发着最让人安心的香味的身躯之上,却摸了个空。
床上的人又拽过被子睡了,嘟囔着,“不要嘛,前几天考试累死了,我还没休息过来呢!”
场景一变。
四周冷嗖嗖的,只有顶上的冷光,照着四周冰凉的金属排椅。
不远处,刺眼的红色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缩着肩,低着头,等待着。
害怕时间过得太快,又期待着那扇门打开。
泯泯在椅子边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女人哭的眼睛都肿了,正一抽一抽的,虽然憔悴,却掩盖不住清丽的容貌。
一边坐着个妇女,眼泡肿胀,脸色蜡黄,也不去安慰一边的女儿,神情呆滞。
手术室的灯嗖得灭了。
呆滞的妇女和抽噎的女人一齐站起,迈动僵硬的腿跑了过去。
“是家属吗?”医生拿下口罩,“手术不算成功。”
两人脸色一变,几乎站不住。
“癌细胞已经转移了,我们只能切除一部分。”
虚影状的泯泯楞楞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消瘦得仿佛一张皮。
场景一转。
墓地。鲜花。寒冬。
眼前一切又倏忽扭曲着抹去了。
只有一个垂垂而老的老妇,坐在椅子上。身边是阳台的花盆,其中有一株乒乓菊开得格外旺盛。
眼中滚烫地裹着的泪尚未流出来,就被眼前近乎凄冷的场景弄得愣住了。
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已经不算年轻了,带着些刻薄气,见了老妇就骂道,“妈,别老在那吹风,感冒了又得麻烦我。行了我先去上班了,妞妞你看着点。”
又小声嘟囔着,“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知道做,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