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增在霍成君的引领下,还真若有其事地参观起来,在园中逛了一会,又如主人般招呼霍成君坐下,“除了素心腊梅,也无可赏之花,看来韩某人注定,败兴而归了。”韩增言笑间,还一副惋惜之样。
霍成君只觉他太欠教训了,骨子里的那股子骄傲,总算被他激起,忍无可忍,“龙额侯以为,还该有何花,霍府太小,入不了侯爷之眼,侯爷大可回府赏花。”霍成君这已算是十分不知礼了。
“君子兰、水仙皆可。”至于后面的话,韩增装傻没听到,“霍府别处可有?”还相当不识趣地要问到底,实在不像处处避锋芒的他。
霍成君自知方才失礼了,可遇到韩增这样问话的,几人受得了,“是成君失礼了,还望侯爷海涵。”幸好尚未失去理智。
“陛下宁可故剑,也不愿你八小姐入宫,不知你作何感想?”韩增这是摆明了要往人心头上撒盐,这又是故意的,韩增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般幼稚,又为何会这般话唠。
“难道不该承蒙侯爷庇护吗?”霍成君白了韩增一眼,这人确实欠教训,“龙额侯府的礼数就是如此的吗?”不论霍成君自己是否在乎,可听到别人如此说,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眼眶微微泛红,毕竟自己是那个被剔除之人,自打此事而来,闲言风语,霍成君不是不知,不过选择忽视罢了,可韩增偏偏不识相地当着她的面提起此事,怎么能不委屈。
见霍成君如此,向来镇定的韩增却是慌了神,“成君,我非有意,不过想刺激刺激你罢了,可千万不能哭鼻子。”霍成君与韩增是明显的越长大越生疏之人,当中不乏两人不见面年数之长,再见之时,还真不知这些年有多少的变化。
红了的眼眶,硬生生地将眼泪忍回,她是倔强的,“韩增,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要欺负我!”语罢,毫不客气地将拳头向韩增挥去,其实除了两人,旁人也不知,原来都以为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两人,还有交情。
若说起两人之间的交情,无非是霍成君入宫陪上官幽朦之时,遇上了前去寻昭帝的韩增,霍成君一身傲气,韩增就是看不惯她那模样,到处找茬,却不知找着找着,两人倒是越走越近了,慢慢地,韩增也发现了这姑娘与旁人不同的地方,两个也从你争我夺之中,知晓彼此,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不过后来少去宫中的霍成君,与前往边关,穿梭于战场的韩增再未见过面,时间久了也就陌生了。
今日霍成君见到韩增,已生了疏离,韩增亦然,于是,韩增便发挥了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之力,激了霍成君,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回去,而他也赌对了,而看到霍成君红了的眼眶时,才知晓她不是不在乎这些,不过是一直没有提醒,一直克制着自己罢了,经韩增这么一提,所有的委屈,霍成君似乎要倾泻而出。
“成君,我不过是想回到从前。”一句话,却道出了他的心事,自从听到立后那一系列的事,韩增便觉着霍成君已不是当初那人,幸而最后,她成全了刘病已,幸而她未让荣华迷了眼。
韩增年少洒脱,却能看出刘病已之心,霍成君若入了宫门,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一个让刘病已发泄自己不满的玩物而已,那深宫,只会让她慢慢折损了,当初那份骄傲,她不再是她,可今日一见,那番客套之后,韩增却是心头一堵,便有了这一出。
“如今,连你也嫌弃我不成?”霍成君嘟着嘴,显少如此示人的她却在韩增面前如此了,“我非洪水猛兽,陛下不愿我入宫,你也避之不及了吗?”霍成君既想不通,也矛盾着,自己究竟该如何,只是听从父母之命吗,还是也该有些选择。
“不是我要避你,只是冲着你这家世身份,有太多人注视着你,我若应下,岂不是自寻不痛快,况乎,大将军面前来来去去之人,哪个不想与大将军近些?”明哲保身,或许也有着畏惧,所以他既不答应,也未曾拒绝过,只不过心中坚定,不能娶霍成君,与政治有关,与人无尤。
霍成君冷哼一声,别过头,还是消不了心头之气,虽是如此,将一切挑明之后,两人倒是可以谈谈这些年之事,更多的是韩增与霍成君讲着边关战场的奇异与壮烈。
直到多年之后,这样的场景,记起来,依然清晰,依然美好,只是不知,韩增可曾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