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士季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虽然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但是此刻,他还是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一个说说话的人。
唉,还是算了吧,他轻叹了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他信任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费心费力地去建立一些自欺欺人的“亲密”关系呢?
不过,他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以改变自身目前所处的被动位置,他可不想被任何一方牵着鼻子走。
首先,他应该要想想,到底把赌注押在哪一方上胜算最大。
之前的润滑剂模式已经不起作用了,相信这几方后期的矛盾会越来越大,想要和每一方保持良好的关系以期待最后分一杯羹,已经变得不现实了。
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他想,目前唯一利好的消息是,无论他选择哪一方,该方势力应该都会欣然接纳他。
那么,到底该选择谁呢?
罗亚目前看起来,胜算仍是最大。
他资本雄厚,要人有人,要财有财,要情报有情报,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拥有了一块石刻,并且和另一块石刻的所有人——云家,保持着合作关系,不管这合作关系是表面上的,还是发自真心的。
罗亚和程卿虽然矛盾重重,但至少目前还没有真正翻脸。
他应该是可以借助手中的资源获得程卿的帮助,虽然这个帮助可能是有条件的、不完全的,但是若罗亚和程卿真的联手,即便是各怀鬼胎的联手,那吕义山估计也只有看戏的份了。
这样看来,吕义山似乎是最没戏的一方。
但似乎也不尽然…吕义山的妻子官若男…那个据说二十多年前凭一己之力压制了各方势力,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
他只听师父提过的几件往事,便可知那个女人的不简单。
黄士季预感官若男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虽然这十多年来,她深居简出,看似悄无声息。
但作为彭厚唯一的女儿,作为程卿和官云衣的生母,作为程子文曾经的妻子,吕义山现在的妻子…这个女人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她所掌握的信息也许是最多的,不,不是也许,是一定!
别的不说,从她可以决绝地和父亲断绝关系,对亲生的女儿弃之不顾,就可以看出来来她有多可怕。
一个连亲情都可以毫不顾念的女人,一个连母性都可以完全摒弃的女人,必是一个狠角色…
黄士季的头开始痛了,这确实是一个不太好做的选择题。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严昱。
这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正拿着手里的电筒调戏着隔壁的土狗。
他是真的脑子缺根弦看不清眼前的形势,还是深谋远虑早已成竹在胸了呢?
真是看不透…果然如师兄所说,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家伙啊…
还有,师兄语焉未详,他说严昱失去了魂祭,那他到底是怎么穿过黑雾而丝毫不受影响的呢?黄士季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脑子已经快裂开了…
另一边,严昱也在暗中观察黄士季的表情。他表面悠闲,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着。他觉得自己无限接近真相了…
石刻...天盖寺找到的石刻,团龙山找到的石刻…
想来肯定是没错了,团龙山…就是他梦里的那个地方,他梦里的男子,那个手中拿着玉佩和石刻,最后在洞中拔剑自刎的男子,就是那具焦尸。
所以团龙山和洞壁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巫文…洞壁那个无主的坟墓墙壁之上有巫文,祭司死的那个地方也有巫文。
要和程卿尽快碰面,她能读懂巫文,如果她能看一看团龙山找到的石刻,结合其他几处的巫文信息,那应该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每次一想到程卿,严昱的思路就会乱上一阵子,他站起身,来回走动了一下,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给自己时间舒缓一下情绪。
等等,巫文,巫…严昱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记得程卿曾经说过,根据洞壁的巫文上的描述,那个在洞壁石室内的尸骨,是一个类似于巫师祭司之类的人物。
而在团龙山这里有“巫术”,那个只有他才能通过的窄道,那个诡异的西南秘术“神火咒”!
巫术,巫文…是了,这两个地方一定有着极为重要的关联,而那两个死者,也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们都会巫术,会巫文。
他们之间会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师徒?兄弟?父子?还是什么其他关系?
等等,他记得程卿说过,那个祭司曾经派他的儿子率队带着鸿蒙镜去寻找开天镜的下落,但是他们一去不复返。
是了,团龙山中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大祭司的儿子!
那种巫文是不外传的,巫术肯定也一样,一定是只传给自己的儿子或者下一代的祭司。这样一切都对上了…
可是,大祭司的儿子为什么会死在团龙山之中?难道那个地方,就是他们寻找开天镜的地方?
我靠!严昱暗骂了一声,难道那个洞里有开天镜?!
靠!搞不好他们带着的鸿蒙镜也在那个洞里啊!
当时注意力完全被石刻和尸骨吸引,没花时间在洞里多找找,搞不好就在附近啊!想到自己有可能错过了近在咫尺的两面神镜,严昱有些懊恼。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时间那么紧迫,根本就不可能再去好好搜索…
不对…后来罗亚他们在周围仔细搜索过了,什么都没找到啊。严昱又皱起眉头,那么,也许推断是错误的,那个洞根本不是找寻开天镜的地方…
程卿说过,那支寻找开天镜的远征队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返回。他们一定是遇到意外了…
是什么样的意外呢?
被仇家追杀?这个解释看起来最合理。河中的那些尸骨,一定就是追杀他们的人。大祭司的儿子被逼入了绝境,他无路可退了,所以施了一个同归于尽的秘术…
“一人得还”,大祭司占卜的结果,是有一个人回去了,看来这个人不是他儿子…他那可怜的儿子已经为了保护石刻牺牲在团龙山了。
可那回去的又是谁呢?是不是那个回去的人杀死了祭司?又为什么要杀死祭司呢?
叛徒…
是了,他们之中一定是出了叛徒…
严昱闭上眼睛,再次整理思路。
一副悲壮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壮志未酬身先死…
那群以祭司之子为首的人,为了寻找开天镜为他们的先主扭转败局身犯险境九死一生,却因为被叛徒出卖功亏一篑。
在危难关头,为了不让线索落入敌手,祭司之子拼得一死,施下神火咒,与敌人同归于尽。
严昱想起了在洞中看到的幻象,那个在火光中毅然拔剑自刎的身影,突然之间,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