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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仡濮

“不...”黄士季不敢相信,原来他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掉自己的徒弟么?

“他连自己的子孙都可以牺牲,何况是一个捡来的孩子。”仡濮利刃一般的话语并没有因为黄士季惨白的脸而停止,“你的师兄从被捡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一个备用的引子躯体。”

“血月之夜,谢老道依照约定去了困住我的怨灵阵,却没有如约解开阵法释放我。”仡濮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

“啊!你就是那个石室内的...”严昱恍然大悟,“谢老道和圆通进的那个石室,那个放明月棺材的石室,就是困住你的怨灵阵所在?”

“不错。”仡濮点了点头,“他得意地告诉我,他不会放我出来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六觉引,能够帮他打开神镜的禁制。”

“六觉引...”程卿和官云衣忽地悲从中来。

“谢老道派圆通在石室内看着怨灵阵,后来怨灵阵失了效,我脱困而出,便用了圆通的身体还了魂。倒也阴差阳错兑现了他为我寻找宿体的承诺。”

仡濮看了黄士季一眼,脸上并无半分愧疚之色,“你的师兄也并不如你想象般的无辜,他早就知道谢老道的所作所为,却也和谢老道一样,沉迷永生,谢老道许诺也会给他永生,他便心甘情愿为虎作伥。我是用了他的身体,禁锢了他的灵魂,但他也算是死有余辜。”

“那怨灵阵为什么会突然失效?”云伯安问道。

“因为有人在荷叶镇施了神火咒。”仡濮看向程卿和官云衣,带着一缕少见的遗憾。

“什么?!”云伯安吃了一惊,随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啊...是官前辈...”

“妈...”程卿身子一软,被身后的严昱扶住。

另一边官云衣回头一把抱住了吕义山,哭了起来。吕义山紧紧抱住女儿,不发一语。

“其实你们不用难过。”仡濮说道,“官若男并不算死了,她只是失了肉身,魂体被困在了那里。而且,她已经打开了神镜的禁制,那面轩辕镜会保护她的魂体长生不灭。”

“轩辕镜!”骤然听到了另一面神镜的名字,云伯安心里一动。

“不错,荷叶镇地下埋藏的,是与长生有关的轩辕镜,这也是荷叶镇之所以能够凝聚气场的原因。其实在我离开荷叶镇的时候,曾跟官若男说过,我也可以帮她找到一具肉身,施术让她还魂,但是被她拒绝了。”他摇了摇头,可脸上竟似浮起一丝微笑。

“她跟我说,上官家的人,不会以抢夺他人肉身还魂,这样既没有尊严又没有道德的方式苟活,她说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活法,呵,你们上官家的人啊,一如既往的死板固执又让人讨厌。”

“千年前,上官家连出三代国师,位高权重。他们从来不卷入权利争斗,谁坐上皇位,就效忠于谁。”他看了看程卿又看了看官云衣,“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几代效忠朝廷的上官家,半途中竟变节倒向了王爷!而更可笑的是!”

他转向严昱,带着些许嘲讽,“王爷居然欣然接受了这么个半路投诚而来的叛徒!于是乎,这样一个墙头草,突然间就成了王爷身边举足轻重的左膀右臂,轻而易举地,就能和功勋卓著的仡濮氏平起平坐!当真让人气愤!”

他骂着上官家,可语气中却没听出什么气愤的意味。

“王爷死了之后,上官家其实并没有受到牵连,完全可以继续回去做他们的国师。不但荣华富贵不会丢,也可以成为我们在朝廷中的保护伞和日后东山再起的资本。可是那群没有脑子还固执己见的蠢货,却莫名其妙地竖起了大义的旗帜,举全族随叛军一同逃亡。”

说到这,他才似乎是真有些气愤了,“这一出不知是虚伪还是愚蠢的好戏,却让我那个老糊涂了的爹大为感动,彻底对上官家失去了戒心,自此之后,待那个上官钧简直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他僵硬的脸上浮起一丝嫉色。

“别一口一个蠢货!你才是蠢货!我问你!”官云衣咬了咬下唇,“你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救回我妈?”

“我没有办法,我的办法已经被她拒绝了。”仡濮看了官云衣一眼,“其实死,不过是一个轮回的终点,也会成为下一个轮回的起点。阴阳玉的轮回已经开启了,我会带你们找到神镜,完成你们心中所想。”

“建新,你回寨吧,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族长。”云伯安对侄子下令道。

“小叔!”云建新似有不同意见。

“不必多言,若仡濮...”云伯安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仡濮,这人用的是圆通的身体,魂体确实千百年前的仡濮,云伯安思虑之后,决定还是占一下便宜,称其为仡濮兄,

“咳,若是仡濮兄在此还找不到神镜,你留下来也毫无用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回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族长,她会有决断的。”

云伯安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云建新虽然满脸写着不情愿,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云衣也走。”吕义山斩钉截铁道,却刻意避开了女儿的目光。

“你可以选,我可以选,却只有她不能选么。”程卿叹了口气。

“程卿!你!”吕义山想要喝止程卿。

“我不会走!”官云衣看着父亲和姐姐,断然拒绝,“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你们可以去找,我却不能去么?我也想选择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世界重新来过!”

她看向严昱,“不如就选择认识你的那一天吧,重新来过。我不诓你去找程卿,也不诓你去找神镜,那今天,一定就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严昱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番话,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茬。

“程卿,你答应过我的!”吕义山将官云衣的不听话归咎于程卿的怂恿。

“独自活着,比死难多了。”程卿没有理会吕义山,她看着官云衣,湿润的眼里满是温柔。

“如果我可以选,你也一样可以选。我想你知道,我去搏后悔药,去搏重来的机会,是因为...我走投无路了...”她哽咽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承受现在这个不能重来的世界!我没办法面对一个被妈和钟义牺牲生命保存下来的自己!我不够坚强,所以自私地...选了一条好走的路...”她走到官云衣身边,轻轻抱住她。

“但我希望你能活着。如果这个故事注定有个悲伤的结局,那么活着,就是绝望里最后的希望。可我知道这不公平,那条独自活着,那条最难走的,我不愿意去走的路,却要强迫你走...我知道这不公平...”

程卿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活着,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活着!”官云衣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程卿转头看向严昱,如果严昱愿意带着官云衣离开,官云衣也许会愿意好好地活下去。她带着恳求,怀着忐忑,还有些许的纠结,看着严昱:“你能不能...”

“我不得不打断你。”仡濮看出了程卿的想法,“他,绝不能离开,他要跟我一起走到最后。”仡濮看向严昱。

“仡濮兄。”云伯安吸了一口气,“你之前说,他的魂祭,是我云家先祖云天...所以他就是我们所...”

“魂祭是可以夺取的,就算他身上的魂祭是云天也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但如果他就是那个人,那失落的神镜回到主人的手中,也许就是应在他的身上。”仡濮看着严昱,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