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通和周青臣等博士们在监刑台前急得团团转,忽然看到黑山带着人骑马进了刑场,便喜出望外,躬身施礼道:“安南侯能驰马入进刑场,必有皇命在身。是不是皇帝陛下赦免了淳于越他们了?”
黑山没有回答,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扶苏的意思。他竟直走到监刑台,对坐在上面的李斯和顿弱出示了一下金箭,说道:“金箭使者要接管刑场,二位大人,先让一让!”
李斯和顿弱见到令箭,急忙起身,走到黑山面前施礼道:“臣李斯、顿弱尊令!”
黑山没有坐李斯的主座,而是走到旁边顿弱刚刚坐的位置坐下,问道:“何时行刑!”
顿弱答道:“午时擂鼓,三通鼓毕行刑!”
“午时已到!”顿弱话刚说完,一名报时官吏立即喊道。
黑山暗想,扶苏定会赦免这些博士,老子先吓唬一下他们,让所有的儒生博士长长记性,长公子来时,这个人情更大。于是便下令道:“擂鼓!准备行刑!”
黑山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以为他是奉旨来赦免博士们的,怎么让人擂起催命鼓了。
“咚、咚、咚……”四面一人多高的大鼓同时敲响,声如五雷轰顶震耳欲聋。
几名廷尉府官吏齐声高呼:“”一通鼓闭,停止生祭!”
围观的人都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刑上上的七十二名死囚与他们的家属生离死别。
转眼又过了两刻钟,黑山冷冷地命令道:“二通鼓开始!”
“咚咚咚”又响起了一阵鼓声。
刑场内官吏又高声齐呼:“二通鼓闭,闲人离场,人犯就位!”
话音刚落,场内的兵丁们开始将家属们驱离现场。三百多个头上包着红色布巾的刽子手将死囚押入坑中,此时大多儒生博士已经吓得瘫痪在地上,刽子手们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拖入坑中。
淳于越昂首挺胸,高声呼喊道:“兄弟们,咱虽然不是同日生,今日同死,还死同穴,黄路还可以结伴饮酒作歌,何惧一死呼?抬起我们的头颅,挺起我们的胸膛,让大家看看我们士子的骨气!”
“大家抬起头,挺起胸膛,黄泉路上好作伴!”又有十几名死囚呼喝道。
在一小部分硬气的鼓励下,有,有一些死囚勉强站了起来,但是大部份死囚已经吓站不起来。
叔孙通走到黑山面前,直呼黑山之名,说道:“黑山,也算是儒家弟子,你的仁、义哪里去了?”
黑山答道:“我的老师是教过我待人要仁、义、礼、智、信。但是,企图坏法复辟的人,那就是我黑山的敌人。黑山对待敌人,只用秦剑,从不留情。擂第三通鼓!”
“咚,咚,咚!”鼓声象催魂的鬼魅,摄人心魄,围观的人们停止耻笑、讥骂,他们望着坑里死囚,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不寒而栗。
“三通鼓闭,行刑人就位!”刑场官吏喊道。
数百个头包红布巾的刽子手,手执铁锹围着大土坑,站成一圈,齐声高呼:“行刑人就位!”
这个时候,全渭水草滩数万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等待着黑山的命令。
黑山依旧黑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顿弱见黑山迟迟没有下令开始行刑,便好奇提醒道:“安南侯,可以下令开始行刑了!”
黑山冷冷地答道:“等!”
“等谁?”顿弱好奇地问道。
“等他!”黑山指了指旁边的主位说道。
正在这时,远处又来一支马队,为首的正是扶苏长公子。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已经焕然一新。刚到刑场边,接应的肉饼立刻喊道:“金箭特使替驾到!”
众人正在疑惑,怎么又来一个时,只见黑已经离开坐位,恭敬地站立在大家前面。一会儿,马队到达监刑台,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黑山躬身施礼,双手捧起金箭大声喊道:“恭迎金箭特使!”
扶苏接过金箭,没有理会身边边向他施礼的大臣和儒生博士们,直接来到大坑边。
坑内的儒生博士此时犹如抓到救命稻草。纷纷挣扎着哭诉道:“长么子救命啊!长公子救命!”
扶苏并没有下令立刻释放这些儒生博士,而是向他们深深地躹躬行了个揖手礼说:“扶苏在遥远的漠北,听闻众位老师上书的事情,扶苏十分震惊,不是震惊父皇要坑杀你们,而是震惊老师们至今还有如此冥顽不化的思想。在我们现在脚下这块地,五百多年正是周朝的王畿之地。这边向西或向北千里便是戎狄、犬戎、义渠、匈奴聚居之地。自商君变法,行郡县之后,一百多年来,秦人先后灭戎狄、义渠,北驱匈奴后,又东出横扫六合,才有今日的大秦帝国。每一个关中老秦人都知道,这些都是郡县制之功。而你们不师今之长,反而鼓吹周之短,妄图废郡县,行分封。不用说皇帝陛下,扶苏都觉得坑杀你们太便宜了!”
坑内的博士们听了,无不痛哭流涕道:“悔之晚矣!长公子救救我们!”只淳于越和他身边几个儒生,依旧挺直胸膛,一声不吭。
扶苏接着说道:“扶苏从数千里外的漠北,星夜兼程赶了回来!向皇帝陛下求情,决定给众位老师留下一条生路。只要你们认罪,扶苏便以髡刑代替坑杀之刑,送老师们回家!”
髡刑就是剃光头发和胡须的刑罚,对于于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的儒生,虽然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比起刖鼻黥面等肉刑带来的终身侮辱,就不算什么了。
“我们认罪!我们认罪!”儒生们纷纷磕头如捣蒜,认罪道。
“给认罪的松绑,拉上来行髡刑!”扶苏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