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好下属兼朋友无缘无故暴毙,死讯传回长安过了五六日,一点消息都没有,颜立终于忍不住当众揭露这件事。
建安帝面无表情看了颜立,平静问道:“拱卫司查的怎么样了?”
拱卫司总指挥使沈达闻言出列,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此案进展顺利,拱卫司已将毒杀文侍郎凶手的嫌犯缉拿归案,目前正在严加审问以及收集证据,不日将破。”
建安帝淡淡问道:“不日是多久?”
沈达回道:“具体得看此案是否另有隐情,若无隐情,最迟三日之内可破案,若有隐情,深挖下去,臣不敢保证。”
建安帝微眯着双眼,意味不明道:“隐情?”
沈达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某人,直言不讳道:“不瞒陛下,嫌犯乃是刑部尚书李艾之子李远,臣怀疑嫌犯受了某人指使,亦或与某些敌视大夏的胡人权贵勾结,意在破坏胡人归附大计。”
“此案死的不仅文侍郎一人,还有随文侍郎南归的草原王之子。除此之外,使团南归时,多次遭遇不明势力伏击,护卫死伤惨重,可谓疑点多多。”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目光聚焦在大殿前排某位中年人身上。
刑部尚书李艾向右走了几步,站在大殿中央,深深一躬:“启禀陛下,此案涉及微臣,为了避嫌,臣恳请陛下下令暂停微臣之职,待此案了结,再行处置。”
“若查出此事真与李家、与臣小儿有关,臣请陛下严惩,以震慑宵小。”
建安帝没理他,目光转向站在最前列的百官之首王拙:“丞相有何见解?”
王拙中气十足回道:“臣以为此事涉及朝廷高官,不宜以拱卫司一家之言妄下定论,而应三司会审,以免冤枉忠良。”
对于王拙这个想法,朝堂上下,没人觉得意外。
在当朝丞相看来,拱卫司不算正式的朝廷机构,顶多算是陛下的家奴。
他曾多次公然反对拱卫司参与朝政,奈何建安帝一意孤行,屡劝不听,于是越发厌恶这种不受掌控的机构。
如今涉及大案,家奴之言,岂能轻信?
建安帝将目光从王拙身上收回,扫过大殿:“朕想听听诸卿对此案的想法,不管怎么想的,皆可畅所欲言。”
刑部侍郎杨轩第一个走出队列:“启禀陛下,臣认为此案与李大人公子无关,纯属拱卫司构陷大臣。臣建议此案由刑部负责,保证查个水落石出。”
一名御史跟着附和道:“臣附议丞相和杨大人所言,李家忠心耿耿,岂会谋杀朝廷命官?”
接着又有一些官员冒出来,不是替李艾和李家求情,就是抨击拱卫司诬陷忠良。
李艾望着一个个替他求情的同僚,心中没有半分喜色,而是异常冰冷。
这些人,巴不得李家去死啊。
文烽死在太原李府,无论怎么辩解,李家都脱不开干系,最好的结果是李家下人勾结胡人所为,李家被蒙在鼓里。
虽然同样承担失察等相应罪名,却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这些人跳出来,妄言李家无罪,看似在替自己和李家说话,实则是说,李家党羽众多,哪怕犯了罪,也能通过其他方式开脱。
当今陛下何等人物?弱冠之年继位,亲政二十余年,岂能看不出异状?
对于一个合格的君王,遇到这种情况,只会选择一种处理方法,无论真假,先打压下去再说。
冤枉忠良与维持对大夏帝国的掌控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想到此处,李艾再次深深躬身:“臣虽对李家之人有信心,却不能指望李家之人皆如圣人一般不犯错,臣只求彻查此案,无论是否与李家有关,哪怕牵连到臣,臣亦无话可说。”
建安帝淡然道:“准了,责令拱卫司五日内结案,如不能成,全体罚俸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