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众人听令,齐刷刷的站起,张弓便射,黑甲军轻敌冲击,未有举盾牌抵抗,登时便有十余人中箭倒地。
黑甲军见着城内山匪箭术了得,连忙举盾格挡,护住身体。黑甲军终是训练有素,稍稍一乱,便已稳住了阵型,他们所用的盾牌均由精铁打造,寻常箭矢奈何不得。四十余人排成一队,各自护住,挡在云梯手之前。脚步不减,直冲到围墙之下,搭起云梯,便攀爬上来。
段超依着沈牧所言,连忙令人燃着了柴火,顺着墙面,全丢了下去。城下登时一片火海,黑甲军全身铁甲,被大火烤炙,燥热难耐,不少士兵退去身上铠甲,赤膊上阵。大火又烧着了云梯,几名黑甲军从半道中哀嚎着跌落,滚入火海之中,顷刻间,便被火焰吞噬。
指挥进攻的百夫长见状,催促众人持续进攻。
干柴容易燃着,却也容易烧完。大火只持续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已渐渐式微。
便在此时,陆老三带着三十名汉子已将酒水、火油一一搬来。又有四名汉子担着一担夜香远远跟在后面。
陆老三上了围墙,冲着段超道:“大哥,东西弄来了!军师,军师,东西都搬来了。”
他扬声喊了几句,却不见沈牧回应。连忙四下寻找,在右首的女儿墙下,看到只手扶着墙呕吐不止的沈牧。
陆老三看到沈牧面色苍白,青石板上一摊污渍,急切道:“军师,你这是咋啦?”
原来沈牧从没有见过这等拼杀场景,如今身临其境,那血腥味道、尸体焦烂恶臭灌入鼻中,登时肠胃翻滚,呕吐不止。
陆老三连忙扶住沈牧,轻拍他的后背。嘟囔道:“军师,咱瞧的奇怪,今日的你,却不像你……”
沈牧呕吐一阵,稍稍舒服一些,听到陆老三这样说,恐他瞧出端倪,若是告诉他们自己真不是沈牧,这种常人所不能解之事,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眼下,最重要的事,将这些官兵击退。
黑甲兵的攻击还在继续,段超指挥众人将准备已久的山石一骨碌的全往黑甲军身上砸去,黑甲军多数脱了重铠,被巨石砸中,登时脑浆迸裂,但他们军令如山,这边人倒下,后方立刻有人补上。围墙之下,尸首遍布,血流成河。黑甲军踩着尸首,重新架起云梯,山匪巨石抛完,便徒手推梯,有得杀了红眼,竟然爬上云梯,和黑甲军在梯子上撕咬互砍。
沈牧见此情景,又是一阵毛骨悚然。段超见沈牧迟迟不语,举刀砍翻一名即将攀上围墙的黑甲兵。快步奔到沈牧近前,道:“沈牧,接下来怎么做?”
沈牧做了个深呼吸,稍作调整,道:“将这些火油,咳……酒水全部倒下围墙,烧…咳…继续燃起大火。”他边说边咳嗦不止,眼前的一切,令沈牧感到汗毛倒立,呼吸困难!
沈牧话音放落,陆老三早已指挥众人将搬来的火油、酒水全都倒下围城。
城下柴火刚要熄灭,遇着火油,登时有复燃起来。酒水灌下,火焰更盛。山寨内酒水多数是粮食酿造的粮酒,纯度较高,遇火也会燃烧。这些本是防守必备的套路,但山寨里都是大字不识的粗莽汉子,又怎会知道守城之道。若非沈牧再古装电视中看的多了,也不会想到用这火攻。
城下黑甲军厮杀半晌,始终无法登上围城。黑甲军身着重甲,脱甲会被弓箭、乱石伤了性命,不脱又被火焰炙烤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杀到这时已是手软心疲,若非想着争功夺利,抢那破城头功,只怕早已退却。
胡安眼见攻城不力,神色亦开始紧张起来。区区一个小山寨,本以为不堪一击,不料却防守的如此有条不紊。他知道,若是再继续强行攻城,只会损兵折将。自己此来剿匪,将全部身家尽数押上,若是全都折在了这里,可不划算。
胡安知道攻城略地并非一朝一夕,这帮山匪应是有人指点,需得先行退兵,养精蓄锐,在做打算。思绪完毕,胡安一招手,令人鸣鼓收兵。
黑甲军百夫长听到退兵鼓声,扬声下令撤兵,黑甲军训练有素,前队变后队,收拾器械,有序往军寨撤回。一柱香时间,唯余数十尸首横卧城下,城下烈火兀自燃烧,黑烟弥漫,天地间腐臭尸气,闻之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