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月飘落妇人身侧:“邀月姊姊,你难道忘了,这人当年是如何待你了么?”
老头子听了这话,神色黯然:“你……现在的名字叫邀月了么?”
迎月冷冷一瞥:“賊子,你有何脸面直呼姑姑!吃我一掌再说……”
完毕,右手一扬,五指成爪状,作势冲着老头子头顶拍来。
她这一掌气势十足,这若是教她拍下,老头子的头骨定然拍个粉碎。
老头子并没有移动,淡然一笑,仍现在原地。
招数未至,劲风已到。
老头子随意系着的苍发为之乱舞。
蓦然间,一只玉臂拦住了迎月。
那手臂的主人轻声一叹,道:“迎月,罢了……”
迎月收掌,哼了一声:“姐姐,大事将成,莫要因此乱了阵脚,莫要枉顾几百兄弟姊妹的性命!”
邀月怒目道:“我自有分寸。妹妹,若是杀了他,反倒不好行事了……”
迎月顿足:“姐姐……”
“行了,那些往事早已烟消云散,妹妹莫担心!”说罢,邀月转头看向老头子,正色道:“老先生,是想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缚跟随?”
老头子长叹一声,他的眼中出现少有无奈和一丝丝柔情:“何必动手,你们要待我去哪……我跟着便是!”
老头子顿了顿,招呼老曲道:“老曲,劳烦你驾车送我一程!”
曲靖将老头子扶上马车,默不作声的坐到车前。
老头子掀帘问道:“两位还是同乘此车吧,免得惹了旁人注意。”
邀月、迎月互望一眼,接着轻点地面,飘至马车前。
马车内空间较大,三人面对面坐着,并不在言语。
车子翻过山路,到了一处岔路口。
老曲停了马车,问道:“老爷,前面怎么走?往东是折道固州,往南则是宁海。”
老头子看了一眼邀月:“咱们走哪个方向?”
邀月道:“明知故问!你不是来找答案的么?”
老头子不置可否:“去宁海长清坪。”
长清坪在宁海府东北角,这是一座稍有名气的山脉。
春来杜鹃开,漫山遍野火红一片。
马车行到这里,天已将晚。
进了山林,邀月、迎月便当先下了车驾。
少顷,自山坡近侧奔出两名汉子。
“恭迎姑姑!”
邀月应了声:“将他二人安置于临月阁!”
那两人道了声“是”,当先引路。
老头子坐在车内,默不作声,对此安排并不发问。
马车去远,迎月才很不开心说道:“姊姊,你……”
邀月打断她道:“我知道妹妹想问什么。老头子这个人聪明,但聪明的人总是很自负。他能一个人来到长清坪,自然早已做了安排。若是我料定无误,朝廷的大军很快便会赶到。咱们需要尽快准备……”
迎月道:“可是大人那边似乎还需要些时间!”
邀月道:“他做他的,我们做我们的。若是互相等着,就会错过机会。传令下去做好转移准备,这里就留给他们做个安息之地吧!”
却说俞永和送走老头子之后,思前想后了大半晌,终于决定按照老头子的安排。赶到宁海府借兵进驻长清坪。
宁海府府尹郭天绪也是个“人才”。他是进士出身,稳扎实干,一步一个脚印靠着政绩才爬上如今的位置。
对于俞永和这种捐资入仕的白丁,郭天绪骨子里并不是特别待见。
不过始终是同朝为官,礼数是不能失得。
当夜大摆宴席,款待俞永和。
待听到俞永和是来借兵时,郭天绪顿时没了兴致。
西山道说来是隶属镇南王管辖,但终究也是朝廷的天下。作为朝廷命官,郭天绪始终恪守原则。所以,对俞永和借兵之事,根本没有谈论的必要。
调动府兵,需要兵部的文书,身为地方大员,私自调兵,那可是僭越之罪。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各怀心事。
俞永和希望晓之以理,便道:“定州兴翟之事,郭大人也应该有所耳闻。镇南王传下令来,三月之内务必结案。定州府各级大小官员并州府衙差府兵,本官全都调配出去。前日,王府老先生来访,推断说这群贼人恐怕已逃至宁海境内,所以,本官才即刻赶来捉拿!这里是郭大人的署地,我若是带兵前来,于理于法都不合适,所以……郭大人,这件事还需要你鼎力相助!”
郭天绪夹了块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他再思考,思考俞永和的话所带来的利与弊。
“俞大人,你我同属朝廷命官,按说俞大人的要求,本官理应全力配合。可大人也知道,这调兵遣将之事,需要兵部文书首肯。即便来不及请示兵部,镇南王府也应该有个调令告知。这样本官才能出师有名。可如今,一无朝廷文书,二无调令许可。本官……本实在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