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微一愣神,旋即哈哈大笑:“孙一可啊,孙一可!本王真怀疑你和老先生是不是同一人!太像了……太像了!”
说到第二“太像了”时,慕容桓脸上忽现一抹忧虑,眉关紧锁。
孙一可知道,这是因为慕容桓担心老头子的安危。南桑军兵临城下,若是老先生无事牵绊,理应早就到了宁海府。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先生被人所困,无法脱身。
慕容桓的忧虑一闪而过,接着令人取来老先生平日里最爱的“镜湖曲”,请孙一可品试。
“镜湖曲”顾名思义,取自镜湖之水所酿的大曲之酒。此酒有别于寻常的小曲,用料十足,耗时较长,又特意精选镜湖溪水酿造。
孙一可小心到了一杯,一口下肚,绵柔爽口,淡雅回香,禁不住又倒了一杯……
他自兴翟驿站大火之后,便极少喝酒,常常自责因自己醉酒误事。其实,这事原本不坏孙一可。便是他及时赶到,也是来不及阻止贼寇放火烧了驿站。
这两日来,喜忧参半。喜的是确认沈牧安然无恙,心中那份愧疚感总算少了许多。忧的是如今南桑大军围城,而沈牧等人也被南桑军所困,自己智谋有限,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拿前夜的撤退来说,若非那布条上说明了退却的办法,慕容军恐怕要被拖死再姥姥岭处了。对于行军打仗的策论,读起来朗朗上口,真的要用之时,却不知如何取舍。
半壶酒下肚,孙一可有些迷迷糊糊,这酒虽好,但后劲十足。
半醉半醒之间,孙一可的脑袋也是转的极快。也许是他再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下活的太久时间,也许是因为酒精刺激大脑的缘故。
慕容桓再说什么,孙一可听不大清楚,但是他似乎更能看明白如今的局势。前日看到的那份宁海地图清晰的展现再眼前。何处有山,哪里有河,一览无余!
孙一可晃了晃脑袋,扬声道:“南桑来的太快,王爷恐怕还没来得及向外示警,仓促间只能调兵前来守城,各州府尚不知危机,朝廷里怕是也没有援军前来。如今最重要的是守住宁海,同时要将南桑被围的信息传递出去。王爷,以草民之见,可派一队精兵乘夜偷出城外,埋伏在大锅山、杏山附近,待明日南桑攻城之时,在两山上放起大火,南桑军见火起,定会派人去探,伏军尽斩探马,南桑更会起疑,以此计暂缓敌军攻城。放火以后,立刻分四路求援,其中三路至固州、定州、泗州调集府兵前来。另外一路快马至镇江府的南大营,急调南大营官军驰援宁海。”
慕容桓为难道:“南桑军四面围城,如何能够出城。”
孙一可道:“这个不难,草民前几日见过宁海地图,见濉河自宁海西北漂流而过,而濉河的一条支流恰于宁海内城水道相连,水路相接处便在城墙的西北处,那里应有个闸口。只需选择水性较好的军士,从那里偷渡出城,南桑军必然不会知晓。为了掩护他们,草民还建议叫东南门的守军大声高歌,做出一副要夜攻南桑大营的样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慕容桓听了,唤人取来宁海地图,仔细一看,果如孙一可所言,忙令刘子昂前来,依着孙一可的计策,如此如此吩咐一番,末了又道:“此次行动,十分艰险,子昂务必小心谨慎!”
刘子昂抱拳道:“末将领命!”
言辞不多,说的却底气十足。
慕容桓点点头,道:“快去准备吧。本王令人策应你等出城!”
是夜,慕容桓亲临宁海城东南门,众军鼓噪一番,喊杀喊打,声震宏宇。
南桑军不知真假,连调两营军士防备。不见慕容军只闹腾了半个时辰,便不再有声。
惹的南桑军放声大骂,气不过的更是放了一阵火箭。奈何夜间不利于攻城略地,气也只能气了!
翌日辰时三刻,南桑军再犒军之后。便开始第二日的进攻。
战鼓雷响,正准备进军之时,忽报大军身后的几处山林放起了狼烟,不知是不是有伏军再山林间埋伏。
苗伯抗为了谨慎,暂缓攻城。令人先去探查一番。不料候了半晌,不见探马回来。只得调五千军马前往林中应付。
又等了一个时辰,眼见将至午时,那五千军马才完整无缺的归来。回报说两山之上并无敌踪,想是猎人或是农家不小心燃起的野火。
经此一闹,军士士气已衰,只得暂时下令休整。
直到未时三刻,南桑军才复又攻城。不过为了防止有云照伏兵,此次攻城只用了半数人马。
攻城持续,慕容桓调兵遣将,两军一下午斗了四阵,待南桑军撤去时,城墙上鲜血凝固,片片黑紫,令人毛骨悚然,城下尸首堆积成山,护城河已无流水,死尸堆积塞满河道。
慕容军伤亡也极其惨重,两万多将士折损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