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自回到帐内便坐立不安,讲真心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计谋能不能实现。对于两军交战这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真实的发生再眼前,十数万的大军血淋淋厮杀,沈牧便是心理素质再强,也禁不住有些害怕。
这几日看到的死人太多,早已超过了他之前见过的总和。
大营内,到处都是随地躺卧的伤病。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消炎药。士兵们受了伤,等待他们的大多是死亡,便是熬过去了,也会留下终生的创伤。
或许,自己那一天就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平息这场大战。能救下的人,尽力而为!
踱步……叹息……忧虑……沈牧心烦意乱,忧虑万千!
“沈牧,大帅请你过去!”一名传令兵再帐外呼唤。
沈牧被这一声喊吓了一个哆嗦。连忙应了一声,定了定神,暗暗给自己打气道:不管那么多了,先试过才知道行不行!加油!
进了大帐,迎月和印月二人早已再内,见沈牧进帐,印月先是报之一笑,接着道:“沈牧,现在战事胶着,有什么好的办法,便直说吧!”
沈牧对帐内三人各拜了一拜,方道:“大帅,草民有个想法,或可能助大帅破城!”
苗伯抗端坐帅位,这几日攻城不利,府军又来支援,虽有义气门和兄弟盟的人协助狙击,但再拖下去,恐怕来的援军更多。届时若是不能攻破宁海,他这十万大军无险可守,局势便会逆转。
本想着以迅雷之势拿下慕容桓,攻下宁海,未曾想成了这般僵局!
苗伯抗道:“你又有何计策?”
沈牧道:“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坚取城乃是两军交战最下策的选择,一来耗时,二来耗力。一旦气势受挫,很容易陷入反包围中。如今宁海城便是很好的例子。大帅虽然将宁海围住,但慕容府终究是难啃的骨头,这般僵持下去,定然对大帅不利。”
苗伯抗道:“慕容桓的藩镇军当真勇猛,区区万余人,竟能挡我大军五日强攻!”
沈牧道:“不是慕容桓厉害,而是大帅用错了方法。沈牧方才说了,上兵伐谋,这攻城略地也好,朝堂之争也罢,谋字最为重要。想要谋划妥当,首要知己知彼。如今宁海城中估摸应有两万多的兵力,尔大帅则有十万众。按常理围城作战当应顺水推舟,坏就坏在大帅攻而不决,战而无谋!”
“何为攻而不决,何为战而无谋?”
“攻而不决说的是大帅虽然围住了宁海,却没有决出何处作为主攻,何处作为策应,而是将四面八方都作为攻击点,导致将士们各个都像争名夺利,没有统筹指挥,没有梯次交错,自然难以破城。这就好比拿一个大拳头去击充满空气的羊肚,拳头再硬,也很难将它击破。若是将全身力气击中再一根手指上,那么一戳……羊肚便会破出个洞来!”
苗伯抗手捏红胡子,沉吟道:“你说的不错!却不知这宁海城当选哪路作为主攻?”
沈牧故作思索,静了片刻方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旁观战,以在下看,这主攻的方向应选在东门!”
迎月接口问道:“沈牧,你为何会选择东门?而不是离中军大营最近的西门?”
沈牧白了一眼迎月:“姑姑不通兵法,便不要说出来惹人笑话!”
他故意呛了这一声,惹得迎月拍案道:“沈牧,放肆!”
苗伯抗听着沈牧说的在理,唯恐二人起了争执,忙道:“行了,两位以大局为重,何须逞一时口舌!”
迎月自知此处乃是南桑大营,不便发火,只得冷哼一声,不在作答!
沈牧不屑道:“大帅,沈牧并非口说无据。如今宁海城中可谓三军聚齐,其中人数最多战力最强的是慕容桓的藩镇军,其次是府军,最末的则是中央军。由于各路军马皆隶属不同衙门和将领指挥,故而他们在守城之时并非融为一体。沈牧观察几天下来,发现这中央军防守的地点再东门,大帅恐怕也发现,咱们东边的攻城进度也最为顺利,损失也最小。所以,将主攻点选在东门,是最为合适的。”
印月道:“沈牧说的在理,当日我领青衣坊夜袭中央军大营,本以为将是一场大战,没找到中央军竟然一触即溃,当真如一盘散沙!”
苗伯抗道:“如此甚好,今日本帅便将中军牵往东门……”
沈牧拦道:“不,只需暗暗调动兵马,大帅还是坐镇再此最好。这样可以迷惑慕容桓,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苗伯抗想了片刻,哈哈笑道:“好计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沈先生厉害!”他听的舒畅,竟喊了沈牧“先生”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