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仪负责整理投降信。
他挑出一个署名为【巡夜司指挥使·刘】的信件,给徐行递了过去。
“时隔四年……”
“当年的从八品小官,成了今日的刑天王。”
“倘若崇明帝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公羊先生,你说,他会后悔吗?”
徐行骑在战马上,抬头望向远方的神京。
作为凤溪国的都城,神京的规模在天下各道城池中首屈一指。此刻义军兵马距离神京约莫二十五里,就已看到了巍峨如山、连绵不绝的青黑城墙。
落日之下,这座坚城肃立在平原之上,灿若金城。
这般的坚城,休说徐行手中只有二十万义军,即使有五十万,围攻都难以攻破。
但历来守城池易,守人心难。
崇明帝失了朝廷百官的人心,纵有固若金汤的神京城池在,也守不住。
“应该会后悔……”
“当年明公在朝兢兢业业,却被当成了替罪羊。”
“这是崇明帝失察之责……”
公羊仪捧了徐行一句。
他也没想到入神京的这一路上这么顺利。
关隘的守将们一一打开城池,不做抵抗,似乎认定了徐行就是真命天子。
“不!”
“本王以为,他不会后悔,反倒会说,群臣误他。”
徐行冷笑数声。
太仆寺战马的贪污桉,明摆着就不是他所为,乃是国朝积弊。只不过崇明帝不在乎他这个小官的生死罢了,随意将他处死,用以堵住悠悠之口。
此时他二十万义军在手……。
绝对不会让崇明帝轻易自缢而死。
剥皮楦草、枭首酒器……。
一桩桩、一件件深仇大恨,他可不会忘掉。
……
半个时辰后。
四明山义军终于抵达神京城下。
“那就是徐逆?”
城池上,崇明帝一身明黄龙袍。
他手扶城垛,低头看了一眼城下密密麻麻打着红色旗帜,旗上绣着“刑”字的四明山义军。接着用手指了一下站在军阵前的一个青袍书生,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掌印太监李恩露。
崇明二十二年,李恩露奉旨出使关西道,见过徐行。
“皇爷……”
“那人就是徐逆。”
李恩露掏出袖中手帕,擦了擦额上冷汗,回道。
就在今日,他也给徐行献上了投降信,跟刘指挥使的缇骑一块出去的。此刻崇明帝不好好待在皇宫,非要亲自督战,也拉上了他……。
若是待会漏了馅……。
“那他的死期到了。”
崇明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死期?”
李恩露不知崇明帝在发什么癔症。
如今刑天王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怎么可能临近死期。
然而——
下一刻,他就大惊失色了。
只见,陪在崇明帝身边的一个白发男子忽然从城池上一跃而下,正待他以为是此人以身殉国,找死的时候。这白发男子脚下生出一抹青色遁光,手上亦多出了一把飞剑,径直朝徐行刺去……。
待距离徐行两箭之地时,他将手中飞剑投出。
而自己御空静立。
飞剑化作一道长虹!
“仙?”
“仙人?”
“是仙人?”
城池上的朝廷官兵,城池下的四明山义军,各个面露震撼。
而在徐行周边的亲卫营虽反映了过来,结盾阵保护,可他们的铁盾被飞剑轻轻一碰,就如豆腐一样,直接被分割开来,极为脆弱。
铁盾一一破碎,飞剑直指徐行腹心。
嗡!
一声沉闷的钟响传来。
让众人再为之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灰袍老僧瞬间挡在了徐行身前,化作八臂明王相,双掌夹住如虹飞剑。
在散发着金光的双掌夹持下。
飞剑不断哀鸣。
渐渐不支。
“徐行身居明王体,又有人王之相,宋家不可欺!”
灰袍老僧双掌磨灭飞剑灵性,言道。
此话一出。
城池上站立的崇明帝瞬间瘫软在地,失去了精神支撑。
而叶济明见飞剑已损,也意欲驾驭遁光离去。
不过,他刚转身之际,一道三尺长的明黄剑气就逼近到了他的身边,直接刺破了他的白衣,顺带将他的臂膀划伤。
点点红血自空中撒落。
“大皇庭剑气?”
“这……怎么可能?”
叶济明扭头,看向屹立在战马之上的徐行,眸中露出一丝惊色。
《皇庭剑典》是先天顶尖武学,在飞羽仙宫中亦算不错。他虽有比这《皇庭剑典》更好的先天武学,可徐行不过区区三十不到的年龄,不仅抵达先天之境,还修炼出了大皇庭剑气。这份天资,委实可怖。
“大皇庭剑气?”
“这份悟性,资质……”
灰袍老僧亦是震惊了一下。
本来他以为徐行有明王体就已经算是人中龙凤。
可明王体明明只对修炼佛系内功、外功有所增益,不至于……增益到修行《皇庭剑典》上面。
站在马背上的徐行则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六,他从关西道出兵至今,已经过了近两个月,换算到副本世界就是六七年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他修炼皇庭剑典了。
此刻故意显露他的大皇庭剑气,一是让悬济寺加大对他的投资,二则是剑败叶济明,对他今后入飞羽仙宫亦有一定的好处……。
叶济明看似是人中之仙,可实则只是先天顶点,还未铸就仙基。
和他之间存在修为差别,却也不大。
真正的仰仗,也只是那一柄飞剑。
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了徐行这个刑天王身上。
……
“犯官徐行……,十八岁经尚书省礼部试遴选,于算术科中举,被吏部授官太仆寺从八品典厩丞,后于其职,多有功绩,然屡次京察皆是中下,两年以来,官职未有增进……”
“后于二十岁被崇明以贪污问罪,下狱刑部天牢。”
“依太祖之刑,剥皮楦草……”
“然满朝衮衮诸公皆知徐行乃是被冤枉、顶罪之人,陛下亦知。区区从八品典厩丞何以贪墨三百匹战马……”
“既国朝积弊难反……”
“那么今日……”
“犯官徐行愿请国朝赴死,还望诸位应允之!”
徐行不再理睬叶济明、灰袍老僧二人,他看向城池上的崇明帝,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念出了自己所写的讨伐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