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刀闻言,脑海里闪过种种思绪。
他不认为这是徐行搞的小动作。
再怎么有灵隐峰扶持,徐行也不至于算计到他这个道丹修士的头上,自寻死路。再加之,他从头到尾都是与徐行一副说和的派头,徐行也遵守了承诺,在他闭关前,就已听手下禀告徐行这个天德帝对外出将领连发十二道金牌,让其鸣金收兵,不要再战……。
哪怕徐行真有心搞小动作,以区区先天武者,又能怎么奈何得了他。
“浅水养出真龙之后……”
“龙运因他这个人王所诞,被消耗一空了?”
宋刀忖道。
“唉……”
他想清楚所有,沉沉叹一口气,“是我天命有所不幸,这事怪不到邓师侄和徐行你们二人的头上。也罢,虽未丹成一品,但二品也不错……”
如今,他功败垂成,若是明面针对徐行……,
一者,就是违背了仙门先前的降旨。徐行不敢直接挑战飞羽仙宫这煊赫仙门的统治权,他亦是一样。规则,既帮助了他,又制约了他。
二者,易让人认为他宋刀有恩将仇报之嫌。一旦名声损毁,他宋刀在宗门中就难有立锥之地了。
三者,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人,他要杀徐行……,谋秘事而广告于众人,天下岂有如此蠢笨之徒?
“宋真人……心胸非他人能及……”
邓安见宋刀一脸的豁达,暗自感慨。
天德帝杀了宋真人的龙子龙孙,宋真人不仅不恼,还赠送了贺礼。而今凝丹失败,固然不是天德帝主观意愿上的阻挠,但宋真人能不因此而迁怒于天德帝,更显得宋真人品德上的难能可贵之处……。
“我凝一品道丹失败,乃是因我之故。”
“若徐师弟得知此事……,必惶惶而不知所措,这是一瓶九香玉华丸,邓师侄可代我转交给徐师弟,以安他之心。”
宋刀略想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三寸金瓶,放在了邓安的掌心中。
谋大事,岂能吝惜一二小物。
有灵隐峰支持的徐行,绝对不会缺少一般的天材地宝。其一入宗门,亦会当做仙才来培养,修行资源不会短缺……。
而今,九香玉华丸对他修为增长并无助益,以此为诱饵,让徐行对他放松警惕之心。同时,也可借此,再一次营造一波自己的名声。
哪怕今后徐行被他所斩,有人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他身上,但只要找不到实际的证据,又有他的好名声作为支撑,怀疑……亦会不了了之了。
纵使徐行能猜到他的恶意,但尘埃未定,徐行若在人前对他太过警惕……,固然实力低下者存有警惕之心情有可原,可这番作为,亦会让世人轻看……。
一番计较之后,宋刀心中略有得色。
减轻了不少他凝丹失败的阴郁。
……
……
“宋真人心胸旷达……”
“不仅不责怪师弟我杀他子孙之事,反倒赠了九十五滴千年石露。而今,师弟害他凝丹失败,宋真人不仅不责怪师弟,又给师弟送了这一瓶的九香玉华丸……”
凤溪国,神京,紫薇殿偏殿内。
接过三寸小金瓶,徐行脸上涌出两行热泪,紧紧握住邓安的大手,感慨道。
上一次,他感动流泪看起来太假。
但这一次,他是真心被宋刀感动到了……。
好人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足以让他和宋刀成为血仇!
可偏偏宋刀一点也不计前嫌,还要给他送礼,安他之心,让他不必战战兢兢度日。
“这……”
邓安嘴角抽了抽。
尽管徐行说的话都是事实,可……难道就不能为宋真人遮掩一下吗?这一番话说的,倒显得宋真人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一点脸上余光都没有。
“咳咳……”
“师弟,不必这般说,宋真人的品性,在宗门有口皆碑。”
邓安轻咳几声,暗示徐行话里话外留意一些。
“一时情有所感……”
“不能自己,倒是让邓师兄看了笑话。”
徐行打了个哈哈,接过这一篇章。
“对了,邓师兄……”
“如今宋真人已然凝丹,龙运他又难以吸收……,凤溪国正处乱世,黎民艰难,师弟作为帝王,理应治世,以安百姓之心。”
“这攻打各道,是不是也该提上章程了。”
“还有,前朝的宗室,在地方上贪得无厌,鱼肉百姓,为了社稷黎民,师弟不得不杀他们,也算是全宋真人的清誉……”
略谈几句,他说起了正事。
仙门降旨的玉旨尚在,他也不敢冒此不韪之事。
“此事……”
“师兄我会对宗门奏请,让百姓入治世,也是宗门的理念……”
邓安点了点头。
言毕。
邓安也不久留,御剑离去。
……
等邓安离开后。
徐行打开三寸金瓶,看了一眼瓶内的九香玉华丸后,又摇了摇头,合上了瓶塞,将其束之高阁。
固然他料定这丹丸中没有毒药,宋刀应不至于在这里面留下后手……。
但——
他生性多疑,能不用就不用。
“也是时候进入副本世界了……”
“十三年了……”
徐行暗道。
……
……
眼睛一睁一闭。
瞬间就换了一个新的天地。
炎朝,崖州。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
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六。自从徐行开启了天龙化佛世界后,从出关西道,到宋刀凝丹失败,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折合到副本世界,大概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之久。
以前的景元帝早在五年前就已驾崩身亡。
被封为国师的法慧禅师联合刘太后,立刘太后另一幼子单王为帝。单王为帝后,改元为天授。
如今已是天授八年。
崖州位于炎朝的东海之畔,是临海的州府。此时在崖州的一个无名小岛中,惊涛拍岸,无数浪花席卷,淹没岩礁……。
“呼!”
“终于到达先天后期了。”
临岸的一个简陋茅草屋中,徐行盘坐在木榻上。他一袭青袍,书生打扮,顶髻斜插着一根玉簪,面容清秀,一点也不像十几年前的智行和尚。
说话间,他睁开眼眸,口吐一条明黄剑气。
这道剑气纵横,在地面上犁出一道七八丈长的深深沟壑。
“还是稳妥为先……”
“再稳固一会修为,等仙基境界后,再去找老和尚报仇。”
徐行收功,内视自己丹田内的雄厚真元,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