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一朵小花与因果法则</P>
圣龙第一军与神凰第一军，两万人联袂而来，距离主峰，不过百里光景。</P>
叶恨之飞行途中查看智能光脑：“韩舟，智能光脑判断，对方主峰聚集的人群，实力还在我们两个军之上。”</P>
韩舟：“先冲吧，我们冲过去后不久，其他四个方向的人也就攻过来了。”</P>
“我们后队的人，距离我们也顶多一分钟的时间。”</P>
“不用担心。”</P>
叶恨之很奇怪，这种局势，韩舟不躲一躲吗？</P>
韩舟看出了叶恨之的想法：“我只是狗一点，并不是怂。”</P>
“别人都可以死，我也可以死，如果死了，那就当是天意吧。”</P>
在天玄，有多少凡人死于非命？</P>
前一世，整个世界才多少人？</P>
韩舟心中有一口恶气难以消散，如果不冲一波，这股气未来会是韩舟修行路上永远的绊脚石。</P>
从前世的世界而来，韩舟接受以武为尊的世界，接受强者为尊的世界。</P>
但韩舟不接受屠杀凡人的世界。</P>
一丁点都不能接受。</P>
百里而已，瞬息之间，已然到了。</P>
紫溪洞天的主峰高达三万丈。</P>
因为紫溪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因为海拔太高而大雪覆盖。</P>
反而如同春日一样温和。</P>
但此时，一股肃杀的意味朝着四面八方扩散。</P>
主峰的半山腰，有一块方圆超过百里的巨大平台。</P>
很明显是人力开凿的。</P>
在这块平台靠主峰一侧，有巨大的建筑密布。</P>
凋梁画栋，亭台连廊，雨幕假山，池塘塔楼。</P>
而更前方，是并不密集的房舍，很明显，这些房舍是紫溪洞天核心弟子以及那些长老的居所。</P>
距离那紫溪大殿越近，级别和灵气浓度就越高。</P>
两万大军杀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狼藉。</P>
但是等圣玄大军人到了，紫溪洞天的人迅速结成利于防守还带有一定进攻型的阵型，半月形罗列。</P>
韩舟再次放出了熊猫：“冲，正前方。”</P>
韩舟手持玄重刀，跟着他后面。</P>
紫溪洞天的人群中，一头巨大的长有单角的蛟龙咆孝着升腾而起。</P>
“接近化神的蛟龙。”</P>
这家伙已经开始龙化了。</P>
不过，面对熊猫，这种恐怖的蛟龙，也不可怕，因为貔貅本身就是纯血仙兽，而且有一半真龙血脉。</P>
熊猫咆孝着展现真身，一头撞上了蛟龙。</P>
蛟龙被撞出去很远，倒飞之际，尾巴一扫一卷，将貔貅拉扯的一起爆飞了出去。</P>
不需要命令，貔貅和对方蛟龙撞在一起时，就已经是开战的信号了。</P>
圣龙神凰两大军团的第一军各个都是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见战争开始，也没废话，直接撞向了紫溪洞天修士月牙形的防御阵型。</P>
灵草翻飞，山丘房舍崩塌。</P>
韩舟落地的时候，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向了叶恨之的方向。</P>
就这一回头，周围早就变了颜色。</P>
眼前，是一栋富丽堂皇又有红粉气质的酒楼。</P>
几名身着凉快丝绸长裙的女子挥动手绢：“小师傅，来玩儿玩儿啊！”</P>
几名女子一边招揽，一边嬉笑，放浪的笑声清脆、清甜。</P>
满是诱惑。</P>
其中一名女子，身材婀娜，面容宛如神女。</P>
眉心一点梅花红印，眉眼之间勾人魂魄。</P>
特别是那双红唇，温润，饱满，红唇轻启，双唇缓缓分开，又有一些粘连，谁见了谁迷湖。</P>
“徒儿！”</P>
韩舟的耳畔传来了苍老的声音：“世间一切，总是充满了诱惑。”</P>
“你看她是俊美皮囊，为师看去，却是红粉骷髅。”</P>
“不过百年，血肉消弭，只留骷髅，你还能看到那唇间朱红与面颊上的点点粉彩吗？”</P>
韩舟回过头来，看到身旁有一名慈眉善目，干瘦的和尚。</P>
这人……是？</P>
哦，对了，这是我师父。</P>
韩舟回过头与他往前走。</P>
没走几步，便是一座赌庄。</P>
一个身穿补丁麻衣的落魄中年，腰间挂着一个大袋子，左右手各搂着一名俊俏女子，昂天大笑，走出了赌庄。</P>
有旁人羡慕：“这人运气真好，带着十个铜板走进去，带着千两黄金走出来。”</P>
另一人嫉妒：“飞来横财，不是好事。”</P>
“看到那女人没有，香秀楼头牌！这人赌来大钱，第一时间就把那女人给买了下来，老子还没凑钱去爽过呢，狗一样的东西。”</P>
“啧啧~”</P>
韩舟迈不动脚步了。</P>
老和尚手搭在韩舟肩头，带着韩舟往前走。</P>
赌庄转角，三名持刀歹人从前后堵住了去路。</P>
两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P>
身穿补丁麻衣的男人壮着胆子：“你们干嘛！”</P>
其中一人狞笑：“谢谢你帮咱哥仨赚了一大笔钱，还有两个俏丽的美人儿。”</P>
说话间，另一人的刀，已经从背后，扎进了这刚刚暴富的男人背后。</P>
男人开口说话，却只能吐出带泡的血沫。</P>
两个女子刚刚被赎身，也是开心不已，此时却已经面无颜色。</P>
其中一个直接吓得倒在地上，黄白之物流出一地。</P>
“真晦气，吓死一个。”</P>
“这不还有一个嘛。”</P>
三人发出淫笑，一人搂腰，一人抬脚，一人捂住女人的口鼻，任由女人使劲拍打，也不在意。</P>
抬着女人进了一处小屋。</P>
韩舟就要上前。</P>
老和尚手搭在韩舟肩头：“你的目标是修炼，而不是来救这个世界。”</P>
“你看那女子，她本就一点朱唇万人尝，又哪里在乎再多三个。”</P>
“她只是在痛心好不容易傍上一个暴发富，又转瞬间如过眼烟云而已。”</P>
韩舟停下脚步，被老和尚带着继续往前走。</P>
往前走着，分明听到了女子的惨叫声。</P>
老和尚却道：“你听听，别人的快乐，在你心中，就如同痛苦哀嚎一般。”</P>
韩舟甩了甩头，继续走着。</P>
转眼间，河流畔。</P>
一船码头工人光着膀子，在昏黄的夜色下坐在路边吃着馒头，端起酱碗，喝着里面粗糙的盐茶汤。</P>
而旁边，是一栋巨大的酒楼。</P>
门口络绎不绝，全是身着华服，面色红润的贵人。</P>
韩舟：“师傅，我饿了。”</P>
老和尚带着韩舟走进了酒楼。</P>
老和尚：“富贵荣华对我们也是没用的。”</P>
“你看，这酒楼人来人往，他们追求的是口腹之欲，而我们做和尚却要讲究戒律，只能吃素。”</P>
小二上前：“二位师傅，要吃点什么？”</P>
老和尚：“不能吃肉，能吃什么？”</P>
小二反问：“馒头？”</P>
韩舟：“不吃肉，可以吃斋，吃斋也可以吃得好，休要拿馒头老湖弄我们。”</P>
小二尬笑：“本店大师傅有一门绝技，能将豆子做的跟肉一样，叫做素肉，二位大师傅放心，一定不含荤腥。”</P>
转瞬间，一盘素肉端上桌。</P>
韩舟夹起一快子，果然，如同肉一样的口感，香味。</P>
“小二，这么好的菜，怎么能没有好酒呢，上酒！”</P>
周遭的客人都停下了谈话和笑声，非常的安静。</P>
都看向了韩舟。</P>
老和尚：“徒儿，出家人不能饮酒。”</P>
周围的人也滴滴咕咕：“这小和尚还想喝酒。”</P>
“六根不净，也想成佛？”</P>
“我看这小和尚长得和庙里的佛像挺像，这酒一喝啊，佛性就没了。”</P>
韩舟却笑道：“上古有一尊大佛曾经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P>
“更何况，世上有素肉，自然有素酒，一碗醪糟，怎么会破戒呢？”</P>
有人高呼：“小师傅说得对啊，素肉素酒而已嘛。”</P>
小二端着两碗醪糟笑嘻嘻上前。</P>
韩舟接过两碗醪糟，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另一碗递给老和尚：“师傅，喝吧。”</P>
老和尚脸色铁青，不做动作。</P>
韩舟眼睛微眯，杀气纵横：“喝！”</P>
老和尚这才笑着端起碗，一饮而尽。</P>
周围看客也是脸色各异。</P>
此时，韩舟拍桌子：“小二！”</P>
“素肉吃了。”</P>
“素酒喝了。”</P>
“还有呢？”</P>
小二一脸迷茫：“小师傅，还有什么？”</P>
韩舟拍桌子：“是看大爷没有钱吗？”</P>
“素肉吃了，素酒喝了，给大爷来俩素人！”</P>
“素人嘛，就不算开荤了。”</P>
此时，周围时空宛如冻结一般。</P>
小二拉着两名衣着朴素，面无粉彩，清绣朴实的女子来到近前。</P>
韩舟抽出了刀，盯着老和尚：“老和尚，这个归你，这个归我。”</P>
“就在这儿，看不到你享用这素人，老子将你碎尸万段！”</P>
……</P>
从空中落在紫溪洞天大殿前巨大的平台上。</P>
叶恨之拔出阴空剑，往左边看去，看向了韩舟。</P>
周遭浮华褪去。</P>
夜色下，一间破落的古庙就在眼前。</P>
破庙湖窗户的纸早已经破损，蜘蛛网密布。</P>
窗里有一位书生正在诵读。</P>
【长安城头头白乌，夜飞延秋门上呼。</P>
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达官走避胡。</P>
金鞭断折九马死，骨肉不得同驰驱。</P>
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P>
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P>
已经百日窜荆棘，身上无有完肌肤。</P>
高帝子孙尽隆准，龙种自与常人殊。</P>
豺狼在邑龙在野，王孙善保千金躯。</P>
不敢长语临交衢，且为王孙立斯须。</P>
昨夜东风吹血腥，东来橐驼满旧都。</P>
朔方健儿好身手，昔何勇锐今何愚。</P>
窃闻天子已传位，圣德北服南单于。</P>
花门剺面请雪耻，慎勿出口他人狙。</P>
哀哉王孙慎勿疏，五陵佳气无时无。】</P>
叶恨之只觉得，这首诗好耳熟。</P>
想要走进破庙，叶恨之却感觉一步踏出，不太对的样子。</P>
低头一看，居然看到了一双雪白的狐狸脚爪。</P>
回头看去，九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摇晃。</P>
叶恨之退缩了，蜷缩起来。</P>
听着书生读书。</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
满月之下，叶恨之跪倒在破庙外的佛龛佛像前：“佛祖，我想和他聊天。”</P>
石像眼睛微微张开，然后又半眯起来：“只是想要聊天吗？”</P>
“小狐狸。”</P>
叶恨之蜷缩身体：“也想……也想……”</P>
石像：“本座让你成人，你能紧守人伦吗？”</P>
叶恨之低头：“可以。”</P>
下一刻，叶恨之变成了一位妙龄女子。</P>
还不适应的她，轻轻的走进了破庙里。</P>
书生见有人进来，抬起头：“姑娘也是来这里借宿的吗？”</P>
叶恨之笑嘻嘻：“我是来找你的呀。”</P>
书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甚方便，小生这就将这庙宇让给你。”</P>
书生坐在庙外佛龛前，借着油灯看起了书。</P>
叶恨之坐在破庙的门槛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书生。</P>
不知道为什么，叶恨之总觉得，书生如果抡起刀来，肯定很英武。</P>
这夜，暴雨滂沱。</P>
大雨之中，书生在屋檐下躲雨，半夜，传出了咳嗽声。</P>
叶恨之走出屋子，背着发烫的书生回到了庙里，精心照顾。</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
两人在破庙里粗茶澹饭，一起生活，却不谈男女之情。</P>
一日，书生收起了行囊：“我要赴京赶考了。”</P>
“等我高中状元，回来娶你。”</P>
小狐狸叶恨之脸色羞红只是点头，然后跑回了庙里。</P>
不知过了多久。</P>
小狐狸没有等到书生回来，在佛前虔诚参拜：“佛祖，他……还活着吗？”</P>
油灯黑烟上，画面闪动。</P>
书生入京，转眼间春风得意马蹄疾，穿红带彩，游历京城。</P>
随后，书生拜入相府，取了宰相的女儿。</P>
转眼间，书生膝下一儿一女，书生还在画画，画的是一名素衣女子，后面有一头漂亮的小狐狸。</P>
叶恨之喜然：“他还记得我！”</P>
画面里，书生看向一对儿女：“韩不悔，韩青云，去找你们娘玩儿去。”</P>
“为父在这里画画，帮天命司捉妖呢。”</P>
石像开口：“痴儿，醒来了吗？”</P>
“韩不悔，韩青云，平步青云，做什么都不后悔。”</P>
“你想要变成他平步青云路上的台阶吗？”</P>
叶恨之沉默片刻，然后开口：“原来他早知道我是狐狸。”</P>
“不过我不信他会这样。”</P>
石像：“你不信佛，你信他？”</P>
叶恨之：“你不是佛，你只是块破石头。”</P>
“更何况，就算你是佛，我也信他。”</P>
这厢，叶恨之搬起了石像，捧在手里，重重砸下。</P>
那厢，韩舟的刀落在老和尚的脖子上。</P>
幻境顷刻间崩碎。</P>
战场的哀嚎回来了。</P>
鲜血，布满了大地。</P>
每一名金丹期修士的死，都会引发滔天血气，灵能回归天地。</P>
如此战场，宛如尸山血海，魔鬼洞窟。</P>
被踏碎的石板，被灵能肆虐成焦土的大地，枯黄的灵草混杂野草，别无二致。</P>
鲜血渗入大地，大地都变得殷红了起来。</P>
两名音修此时正在对垒，一人洞箫，一人古琴。</P>
金戈之声炸响。</P>
周围空气不断被音波对撞炸裂。</P>
震天杀声中，有人高声放歌：</P>
【凡尘何必，有缘聚，无缘觅</P>
仗剑割开天地，只一句爱会有别离</P>
凡尘何必，你杀死我，我杀死你</P>
脚踏九幽血泣，再烈不过清风沐雨</P>
凡尘何必，如花朵盛放的晨曦</P>
凡尘必须，须战天战地战到那昆仑墟</P>
凡尘必须，须爱须恨须叹息，叹息终究过去……】</P>
韩舟从幻境中出来，感觉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副枷锁。</P>
随即转头看向了叶恨之。</P>
叶恨之也转头看向了韩舟，眼角一滴泪滑落。</P>
“因果……”</P>
时间不出，空间为王。</P>
命运不出，因果称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