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自己从时间的长度里将任意一帧给抽掉,所迎来的就是……毁灭。
不,应该是抹除。
从时间尺度上的崩溃,从无到有的抹杀,从概念上的不存在。
邱平抬头看向眼前的庞大人影,他努力想要从时间的尺度上看到对方的全貌,但只是在看的一瞬间,他的双目就一阵灼热,体内的法力在疯狂蒸发。
小泥鳅吓了一跳,不敢再看。
七曜星君的实力太强了,哪怕只是一尊遗蜕,也不是他能够窥伺的。
他只是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斧子在虚空划开的白线上,在刹那间,他的目光中便看到了时间尺度上斧子的所有运行轨迹。
“斩。”
在斧子挥出的时候,他悄然抽掉了白线的一帧。
这本来只是平平挥砍出去的斧子,此刻却好似吃了催化剂一样,那白线所衍生而出的毁灭力量,陡然增加是十倍不止。
仿佛万事万物,也要一并在这一斧之中化作虚无,被从根源上抹杀。
“刺啦。”
七曜星君身上的无缝天衣,似乎终于达到了极限,在这一斧子之下,竟然被生生划开了一道一人长的口子。
滚滚煞气从破口的位置翻涌出来,七曜星君的身体震荡地更加厉害,而那件衣裳似乎也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裂缝浮现在上头。
七曜星君身上的气势变得更加剧烈,他的身体膨胀起来,四周的七颗星辰散溢无量虹光,他用尽了全部力量,给与了这件束缚他的无缝天衣最后一击。
终于,那件天衣在汹涌黑气的冲击之下,变成了漫天的碎片。而七曜星君,再也不受束缚,一跃而出。
“哈哈哈哈!”
肆意又疯癫的笑声,几乎传遍整个星空,各大仙门的修士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心惊胆寒。
而远处的胧月,她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死去的七曜星君怎么复活了?还挣脱了无缝天衣的束缚?
谁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黑真君也心惊胆战呢,他发现七曜星君此刻的气息处于不断上涨的状态,原本还只是比他高出一线,现在却已经成碾压之势了。
七曜星君身形不断缩小,转眼就变得与常人一般大小。
他的样貌清癯,看着倒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平和模样,但任谁看到他刚刚大杀四方的架势,都知道这位是个足以让任何人睡不着觉的绝世狠人。
七曜星君伸手一抓,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小泥鳅被他抓到了手中。
“伱小子倒是不错,就是身体弱了一点。”
“今日多亏了你的天戚斧,脱困之恩,我也不想来日再报。这斧子我观还处于封禁之中,你若是有机会去妖星,去斩了那吞天孽龙,借助孽龙之血魄开锋,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不爽利。”
七曜星君在小泥鳅的身上一拍,一道力量便落入了邱平的体内。
他也不管小泥鳅能不能听到他此刻在说些什么,反正说完之后,就把小泥鳅往边上一抛。
“这恩我算是报完了,剩下的就只有仇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明晃晃的太阳照耀人间,无论你在星空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太阳的光辉。
但他看向太阳的眼神,却有些发冷。
他伸手朝着虚空一拍,在轰然之间,一大片星域的虚空便震荡起来,那空间层层叠叠,连带着这一片星域都扩张了许多。
但在那些不断折叠的空间深处,海量的灵粹蜂拥而出,一开始还是如寻常灵粹一般,但越往后,其中蕴含的仙气就越重。
转眼间,这些灵粹和仙气便化作重重云雾,在云雾的深处,一尊高达万丈,简洁雄伟的门户浮现。
其上赫然写着“南天”二字。
七曜星君向前跨出一步,便朝着门户中而去。那门户四周,似乎感应到有人擅闯此地,须臾间化作无数金衣金甲的兵马。
这些兵马驾驭起烟云,冲着他杀来。
但七曜星君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直接冲撞了进去,无论是兵马还是南天门,都根本拦他不住。
随着他冲入门户之内,那层层叠叠的虚空在重新收缩,动荡的星空也快速恢复了原样。
黑真君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一场几乎要天翻地覆的风波,竟然就以这么奇怪的形式结束了?
他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小泥鳅,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
邱平觉得自己好像做噩梦了,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额,不对,他本来就是一条鱼。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他眼睛一睁,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刚出生的小泥鳅,他才懵懵懂懂睁开了眼睛,便忽然有一条身体庞大,浑身漆黑的大鱼向他冲了过来。
乌鳢!
小泥鳅有无数回忆涌上心头,这是地下河中的顶尖掠食者,一种非常凶猛的肉食鱼类。
他的体型在对方面前,也就是塞塞牙缝。
小泥鳅下意识就要使用空间神通,但他发现自己体内空荡荡的,感应不到任何法力,也没有任何神通,他就是一条凡鱼。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四周忽而涌出来无数泥鳅,这些泥鳅乌泱泱一片,齐刷刷冲着乌鳢而去。
那乌鳢凶性十足,但这些泥鳅的数量太多。
在一番惨烈厮杀后,泥鳅们死了几十条,但乌鳢身上也落下了一道道伤口。
小泥鳅拖着稚嫩的身体,而在他的身旁,有成千上万条刚刚出生的小泥鳅也跟他一样在茫然观望着四周。
而他的那些泥鳅长辈们,则小心把他们保护在中间,生怕再有什么鱼类过来。
“我重生啦?难道我又死了?”
邱平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可是好不容易修行到元身啊,而且都快把九难肝完了,说不定过个几十年就能成仙。
现在好了,啥也没了,一切都得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