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八戒沙僧,轻描淡写间便叫太子军卒无功而返,八戒更是打碎了那道士的飞剑,叫那道士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太子大惊失色,那道士的本领他是见过的,一手道术,把几十个士卒耍的团团转,若要杀人,百十个也不够他杀的,可是如今遇到唐僧,道士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身受重伤,这一番比较,太子哪里还会有捉拿唐僧的心思。
身为上位着,从来都知道变通,所谓变通,便是能屈能伸,眼看对唐僧来硬的行不通,那太子开口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敢在这里撒野!”既然太子不再用兵,开始与唐僧讲道理,唐僧便也睁眼回道:“我乃是东土唐僧,上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和尚。”太子道:“你去取经便去取经,但也不应来我文殊院,毁了我菩萨的法相金身,这是何道理。”唐僧道:“殿下莫要着急,我徒弟无礼,毁了你的菩萨,但是我也有宝贝来补偿与你。”太子冷笑道:“我乃是一朝太子,哪种宝贝我没有见过。”
唐僧道:“我有三件宝贝,身上穿的这袈裟,是最次一等的宝贝,殿下请看如何?”太子看了看唐僧的袈裟,却见那袈裟满放毫光,五彩斑斓,自己的哪一件衣服都比不上他,不过太子哪能在外人面前气短,说道:“你那衣服,半边苫身,半边露臂,能值多少物,敢称宝贝,能赔的了我那文殊金身!”
唐僧道:“殿下莫急,我这红匣内还有那一件宝贝,实在是稀奇,叫做立帝货,他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共知一千五百年过去未来之事,太子若是想知道什么事情,便可以问他。”
太子原本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唐僧拿出什么来,自己也要把他贬的一文不值,可是这太子等唐僧说出“立帝货”这名字之后,却是傻了眼,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想要贬低都无从下嘴,只能道:“那是个什么胡乱玩意,你拿来我看,若是有丝毫虚假,我便要灭你九族。”
唐僧不与太子做那言语上的争辩,起身拿出了悟空钻进去的木匣,扯开匣盖儿,却便看见那悟空变化的小人躺在里面,太子惊奇道:“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的小人,这便是你说的那立帝货吗,这星星小人儿,能知什么事?”悟空闻言嫌小,却就使个神通,把腰伸一伸,就长了有三尺四五寸,太子吃惊道:“原来这立帝货也通晓法术,若是如此,也怪不得能知道那过去未来事了。”
悟空看太子信了,便又变为了那小人,又回到了那匣子里坐着,太子问道:“立帝货,这唐僧说你能知未来过去吉凶,你却有龟作卜?有蓍作筮?凭书句断**福?”悟空笑道:“我一毫不用,只是全凭三寸舌,万事尽皆知。”太子道:“这厮又是胡说。自古以来,《周易》之书,极其玄妙,断尽天下吉凶,使人知所趋避,故龟所以卜,蓍所以筮。听汝之言,凭据何理,妄言祸福,扇惑人心!”
悟空道:“殿下且莫忙,等我说与你听,你再做计较,你本是乌鸡国王的太子,你那里五年前,年程荒旱,万民遭苦,你家皇帝共臣子,秉心祈祷。正无点雨之时,来了一个道士,他善呼风唤雨,点石为金。君王与他拜为兄弟。这桩事有么?”太子大惊道:“有,有,有!这件事只在朝里传说,外人少有知道,那年里果是有个全真,父王与他拜为兄弟,食则同食,寝则同寝。三年前在御花园里玩景,被他一阵神风,把父王手中金厢白玉圭,摄回钟南山去了,至今父王还思慕他。因不见他,遂无心赏玩,把花园紧闭了,已三年矣,你是如何得知这辛密事情。”
行者闻言,哂笑不绝。太子再问不答,只是哂笑。太子怒道:“这厮当言不言,如何这等哂笑?”悟空又道:“我问你,你现在信了我没有?”太子见他言语有因,半信半疑,悟空说道:“这只是那过去的事情,我还知道那未来之事呢,你可否要听?”太子听了,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举言又止,回身将袍袖一展,教军士且退,那太子身边的校尉急传令,将一千人马,片刻间都撤出门外。
此时禅堂外再无闲人,只剩下了那唐僧师徒与太子五人,悟空坐在上面,唐僧坐在后边,太子站在悟空面前,看看左右没有了他人,悄声问道:“立帝货,我如今便算是信了你,但你可知,我何时能够登上皇位,执掌乾坤吗?”原来这太子,自从那老国王当上了皇帝,便是太子,如今已经有三十几岁,早就望眼欲穿,等待不急,前几年还看着那国王身体渐老,自己有了盼头,可是这三年来,那国王忽又变得生龙活虎,神采奕奕,若是这般下来,恐怕那老国王未死,自己就先死了,太子岂能不急,这便是太子第一桩心事,不过那父子人伦乃是天地常理,太子总不能与旁人说自己盼着自己的老子早死吧,只是如今看看悟空厉害,故此才有了这一问。
太子这一问,却是问倒了悟空,因为悟空只是知道国王与妖怪之事,哪里知道其他,不过这时候若是露怯,那接下去再说什么,就算是拿出来白玉圭,太子也决然不会信了,于是悟空暗中思量,自己既然来到这里除妖,想那妖怪也没有多少本领,多则三五日,少则这两天,便能把妖怪除去,既然把妖怪除了,自然就是太子继位,若这样说的话,太子的这一个问题道也不算太难,于是悟空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下,笑道:“如此说来,却要恭喜殿下了,殿下登基,只在这两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