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线骑兵阿塔海部、达延汗部、骑兵斡亦喇部,弓步兵崔真高部、尹射部、殷锡洪部、朝山部、刘国杰部此刻完全应该向当前张世杰处进逼,特别是命令蒙古骑兵部队挤压张世杰的位置,东西夹击,张世杰其实已经穷途末路了。
但是谁让张弘范没了呢?
现在李恒、吐鲁克、张珪是剩下最大的拥兵三巨头,但是他们因为张弘范的所有重要船只都被焚烧的缘故,张弘范到底如何,现在没有确切消息传来,现在吐鲁克有炜杰师傅做师爷,张珪有孟祺做参军,其他的部队领袖则并无完整的战争概念。
李恒现在因为全力围剿玄义号失败,正在自责,但是他同时负有向东岸运送西岸士兵、补给的责任,所以正在纠结之中,然后,只能听命于张珪的指挥,而吐鲁克则是蒙古兵的旗帜。
现在汉军和蒙古兵两大行动力指挥,都是年轻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刚刚突破的宋军最高领袖张世杰身上。
不一会,两位新鲜出炉的小巨人,就在峡湾简易泊位处两艘车船上,相互望见了,张珪的旁边站着孟祺,而吐鲁克身边站着忽尔达......嗯,还有隐隐约约的炜杰师傅,好似半个身子躲在后面。
首先是张珪拱手,朗声笑着说:“吐鲁克拔都,别来无恙!”
吐鲁克微微抚胸,也干笑了几声:“张珪将军,你却来迟了。”
张珪说:“吐鲁克万户风采照人,后发先至,张某感佩,真想讨教一二,好长点本事,为大汗多立功勋。”
吐鲁克则说:“张将军仅凭判断,就能直接伪宋软肋,真真好手段,吐鲁克是粗人,若不是大汗的密卫拼死送信,大汗所赐的汉人炜杰师傅耳提面命,还不知道要错过多少战功,故而当向张将军讨教才是。”
孟祺看两个小年轻说话里夹枪带棒,一方面怕张珪少年英雄,控制不住脾气,待会惹出祸端,另一方面,现在战事虽然进展似乎不错,不过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立即接口道:“吐鲁克拔都威信高,一呼百应,大汗行事步步安当、神机妙算,此我等之福也,张珪将军年少气高,原来也是受到我蒙元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激励,两位少年英杰,理当多多亲近,蒙元未来,似我等军民百姓,多有仰赖,还请两位少将军,是不是现在商议一下下面的战事......这个,额,都元帅的军令没有新的传来,我们就应当首先把当前的战事完成,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炜杰师傅探出来半个身位,语言似乎非常恭敬:“孟郎中,炜杰这厢有礼了,敢问张少将军有何动议?”
孟祺听到是炜杰师傅的声音,这个腻歪呀,但是,这是各为其主的时候,腻歪,总比打仗强一些吧,好吧,孟祺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哎呀,原来是炜杰师傅......”
炜杰师傅连忙双手立起来,双双摆动起来,摆动的角度同步性格外一致,孟祺的心神就被牵引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寒噤,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炜杰师傅刚刚说:“孟郎中可不敢呀!......”
接着就看炜杰师傅笑容可掬,直到他眼神重新明亮起来,才继续说话,心知道找了这个炜杰的道,恨的牙痒痒的,只是不好发作,却听见炜杰师傅说:“孟郎中,一来尊上乃朝廷命官,小小的炜杰不过是个私奴,可不敢劳孟郎中抬举喊我一声师傅......的~~~”
炜杰又侧了半个身,接着说:“这个,孟郎中,这个第二嘛,尽管某是个私奴,但是,战事尚未完结,兵荒马乱,瞬息万变,既然都元帅没有新的军令传来,我觉得嘛,还是按照都元帅的命令执行的好一些嘛。”
孟祺一听,心知道这个炜杰师傅是借机给吐鲁克争功,这是按照当初张弘范火箭传信的意思,那就是谁能打下张世杰,谁就占头功呗,那个时候,张珪的距离比吐鲁克近多了,现在呢,吐鲁克利用混战的机会,先把几百前锋送上岸,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情况都看得出来,大汗就是等着让吐鲁克立大功,但是这最后一战,决定了汉人地位的高低,不能不争,反正现在最多的部队,其实是李恒从西岸送过来的,其实两边要争的,无非第一指挥权,第二,谁能拿下张世杰的人头。
想到人头,孟祺猛然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升起来——张世杰还会留下人头吗?
就在思考的时候,炜杰师傅又摆动了双手,等到孟祺意识到这一点,才发觉又被炜杰师傅下了套,于是立刻说:“那好,既然这样,我提议,两位将军各领军马,以现在的方位为界,吐鲁克将军攻击北路,张珪将军攻击南路,看谁最快击破伪宋,生擒张世杰如何?”
炜杰师傅又要摆动双手,孟祺威胁说:“炜杰师傅,你不要再摆动双手了,若不是为了大汗的功业蒙元的朝廷,我必不与你干休。”
炜杰师傅冷哼一声:“孟郎中,你休要声东击西,吐鲁克将军率七个万户,顺利击溃伪宋六处以上的水寨,而张珪将军不过击破两处,我们挡住北线伪宋战船,为李恒将军打开通路,而此处战事胶已经一夜半日之久,故而,吐鲁克将军指挥得当,领导有方,张珪将军自领中军精锐东渡,又有李恒将军护航,却比我们还要晚到。”
忽尔达跳出来说:“就是,炜杰师傅说得对,若不是我等蒙古精锐奋力拼杀,怎么会有这样的战果?”
炜杰师傅又说:“忽尔达千户说得好,俗语云,公道自在人心。你们可知道吐鲁克如何狙杀陆秀夫?忽尔达千户如何力克......”
孟祺反唇相讥:“狙杀?力克?如今那陆秀夫首级何在?将旗何在?亲兵何在?死无对证,你们拿死无对证的东西来说事?”
两个少将军看下面人斗的差不多了,彼此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基本打了个平手,这时候也不能弄得太僵了,张珪说:“孟师傅,和为贵,战事激烈,人心浮躁,我们为将之人,切记戒骄戒躁,更不可相互攻讦(音?gōngjié,讦:揭发、攻击别人的隐私﹑缺点。揭发别人的隐私或攻击别人的短处,多指因个人或派系利害矛盾)。”
孟祺立刻收篷:“尊少将军令,吐鲁克将军,炜杰师傅,孟某心焦急迫,故而失言,还请海涵,各位大人大量,我们当同心协力,剿灭伪宋。”
吐鲁克也说:“张珪将军言之有理,我以为尽快上山杀敌才是正经,某先行一步了。来人,传我命令,搭跳板,举我将旗,随我夺取张世杰首级,赏万金,封千户!”
蒙古兵一起鼓噪起来,乱纷纷下船,也不排阵型了,由各自百户率领,只拿着弓箭和腰刀,就开始急行军,后面汉军带着辎重,也多是箭矢和硬功。
孟祺脸黑的跟锅底相仿,小声对张珪说:“少将军,吐鲁克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觉得他们狙杀陆秀夫是真的,咱们现在输了一阵,不过你父亲仍然是都元帅,整体战斗他还是最大功劳,不过少将军也不能作壁上观,我建议您竖起将旗,如果方便,竖起都元帅的将旗,这样我们能够很快收拢更多将士,我们的长处不是弓马,而是强弩和火器,咱们组织人快速把强弩和火器带上去。”
张珪说:“吐鲁克,此战,必定是我擒获张世杰,孟师傅,大队你来处理,我领三百亲卫,现在就上山。”
孟祺急忙道:“少将军不可,那吐鲁克骄横不可一世,那个炜杰师傅狡诈难防,切莫中了他们的诡计!”
张珪说:“吐鲁克不过是个莽汉,除了射雕,哪里比得过我更强,我的万户是打出来的,他的万户是生出来的,你只管带着强弓硬弩,我让二百亲兵带着连弩上去,一百亲兵带着大盾,必然完全无虞。你就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