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没下马,骑在马上看着刚刚列队的部下们。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军汉们摆开阵列已经初具了一些气势。郭信还是头一次在马上审阅他的部下,感觉别有一番叫他舒服的滋味。
里面的士卒很多他都面熟,毕竟他在军中已经有了几个月的相处,自认也不是那种高傲孤立的长官,很愿意和下面的人打交道……
“咱指挥使咋是个杂毛小子……”突然从人群里传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声音。
郭信停下马,还未张口,王元茂就首先呵斥道:“哪个狗日的厮在多嘴!”
人群里很快空出一块,身后的亲兵当即上去将那人揪了出来。
军汉无法辩驳,这下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当即毫不迟疑地跪着求饶:“小人瞎长了一双眼,求指挥使饶过小人!”
郭信见状眉毛一皱,本想若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就罢了,但此时见这军汉如此‘识时务’,反倒对其心生厌恶。自己本就年少,若在此时姑息纵容,今后在军中没有威信可言,如何镇得住此时的骄兵悍将?
他虽然常感叹此时世人的苦难,但这并不意味就要着损害自己的益处来向不相干的人妥协退让。何况郭威很早就向他言过治军的某些道理……慈不掌兵在此时并不是一句虚言。
正思索间,两个亲兵一时竟失手放脱了那军汉,让他手脚并用地爬到郭信马前:“小人家中还有老母,全靠小人一人过活……”
郭信看也不看他,反而面对着眼前的人群大声道:“我是官家亲封的指挥使,你有啥意见?”
“小人嘴贱,小人这就为指挥使撕了这张嘴。”说着竟真动手开始掰扯自己的嘴。
郭信仍旧不理他,转身问章承化:“章副使可知,军中对上峰出言不逊,该如何处置?”
章承化乜了地上的军汉一眼,抱拳道:“以下犯上,该上报枢密院,并执送侍卫司有司惩处。”
郭信点点头,俯身面向地上还在求饶的军汉,用众军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爹是枢密院郭副使,侍卫司的主官,马步军都指挥使史弘肇也与我有旧,不知这两家哪家能保你一命?”
军中那些还不了解他的军汉们此时闻言都忍不住绰绰私语起来,原来自家指挥使原是这般大的来头!
郭信见自己刻意的话起了效果,在马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却突然闻见一副骚味。他低头一看,原来马下的军汉已经哆嗦成了筛子,胯下更是早已湿了一片。
郭信更加鄙薄了,冷哼道:“念在你那老母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拖去吃顿板子,打发了出去。”
军汉的嘴巴已经被自己硬生生撕扯出两个血口,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却还在扣头求饶。
郭信大手一挥:“拖下去!”
两个亲兵很快就一边一个将军汉架走,不一会远处就传来凄厉的惨叫,人群之中也只剩下一片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