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汉们敏捷地翻过土墙,或是干脆踹门而入,几声惨叫后,从几户人家中押出垂着脑袋的一伙人来。</P>
郭信很快就从中看到了熟人:皇帝刘承佑、两个月前从自己眼皮底下跑路的监军闫晋卿,还有天子近臣郭允明等人和随行禁军侍卫,有的甲胄在身,有的甲胄也没有,此时披发散乱着都很狼狈。</P>
这时有人见到马上的郭信,仰面怒斥道:“尔是何人?臣子面君,还不快快下马?”</P>
周围的军汉们一片哗然,郭信随之下马抱拳道:“末将郭信护驾来迟,望陛下恕罪。”</P>
本来是押着他们的军汉,这时听到郭信的话都纷纷退开了。</P>
“真是官家?”史彦超也下马来,低声问道。</P>
郭信点头,史彦超便不再言语。</P>
“郭二郎。”被一伙人护在中间的刘承佑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你的人放朕过去,朕恕你无罪。”</P>
“末将奉命前来,今日陛下只能走到这儿了。”</P>
郭信的视线迎过去,刘承佑却完全不敢对视,低头把脸埋了起来。</P>
刘承佑年纪比自己小,个子更小,往日的皇帝总是坐在高处审视臣民,今日两人都站着,加上刘承佑因恐惧而畏缩在闫晋卿等人身后,更是显得十分自卑渺小。</P>
脱离了皇权的伪装,也就是很寻常的年轻人罢了。不过郭信对眼前这些险些杀戮自己全家的人毫无怜悯之心,原谅和宽恕不是他能做的选择。</P>
郭信重新跨上马去,刚要发号施令,就听得闫晋卿的声音大喊:“郭信!反贼!汝父子深受皇恩,今日还要弑君否?”</P>
“甚么皇恩要用项上人头来报答?”郭信冷笑道:“可惜都监今日的马跑了慢了一些。事到如今,不必多言,请陛下随末将前去军中,阿父已恭候多时了。”</P>
刘承佑似乎还不想放弃,将惊恐的目光转向史彦超。</P>
“尔是何人?护朕西去陕州,朕保你为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掌内外诸军事亦无不可!”</P>
史彦超鼻子哼了一口气:“末将在军中数年,只识得郭公,不识得官家。”</P>
“此去如何得活!”“禁军皆负陛下,如今只有一死而已。”</P>
刘承佑与闫晋卿等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郭信却不想给他们哭的时间:“扶官家上马!”</P>
军汉们重新上前,从众人中硬生生拖出刘承佑,将他扶上马去,闫晋卿等人无力阻止,只有跪地哭嚎。</P>
一行人重新上马,郭信正要劝史彦超丢了腰上的人头,却见刘承佑被牵马走到村口时,突然跳下马来,还不等周边的军汉反应,便两步奔到村口的井边,仅仅迟疑了一息,便一头面向井口栽了下去。</P>
郭信瞪大了眼睛望着那空荡荡的井口,一时间心里只想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