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论禁军各厢的军将变动，以及郭威新近选拔的殿前军。期间王进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后郭信半个身子，郭信瞧在眼里，亦觉得王进虽然长得粗鲁，但实则是心思比较细的武夫。</P>
郭信两人快走到崇元门时，却有内监追上来，请他即刻前去文德殿陛见。郭信遂与王进约定好明日卯时前去左厢，随后便跟着小步疾趋的内监往文德殿去。</P>
郭信走上殿前台阶，刚一露头，里面便传来内监宣到的声音。</P>
殿内已入座了王峻王章几人，郭信无暇细看有谁在，进殿后当先忙不迭地向龙椅之上往日的阿父行君臣之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后，他已完全掌握并熟悉了所谓宫廷之内的礼仪，好在此时面君多数时候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额头，甚至还有赐座。</P>
“二郎的奏书我已看了，所选那赵匡胤等人可都堪用否？”面对郭信，郭威的话音似乎也比刚才在崇元殿上时多了几分亲切。</P>
郭信抬头迎向郭威的目光，自信言道：“回父皇，此番射虎军各级迁转军将，不少都是儿臣在关中时的旧部，往来征战数年，儿臣均知晓底细，斗胆言其不仅堪用，且都能忠心国事。”</P>
“好一个忠心国事。”郭威对郭信的回答当即表示满意，又接连念起了几个郭信在奏书中拟提拔至指挥使、虞侯的下级军官的名字，显然是亲自审阅过郭信所报的名册。</P>
郭信遂一一简诉郭威提及到的部下经历，其中多数是自己刚升任指挥使时的麾下旧部，更有一些人甚至是在郭信还是都将时的手下大头兵，随着他这些年逐级升迁而一路升上来的底层部将。</P>
郭信了解、信任手下的人，亦愿意与他们分享功劳赏赐，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嫡系射虎军是堪用且忠心的——至少是对他自己。</P>
郭威很快就颔首表示肯定，又对一旁的王峻等人道：“外人常言朕的二郎在军中奋起，其中多有朕的助力，何其谬也！其不知朕自太原时便常与二子分隔两地，二郎投身军旅，以至累功至都指挥使，皆二郎独自之功也。”</P>
“二殿下不仅容貌身姿甚类陛下，德才亦有类陛下。”</P>
王峻最先附和，一旁的枢密副使范质、新任三司使李谷亦出言称赞，左仆射王章同样跟着一同说了两句好话。</P>
一旁的郭信面色不改地听着当朝宰相们的夸奖，直到他们都发言罢了才微笑着遥遥抬手作礼当作回应。</P>
郭威这时又道：“东京巡检司衙门亦由工部、户部二司择址修葺好了，就在尚书省西北、西角楼大街边上的昌宁坊，旧址原先乃是前朝张全义宅，为父的用意，二郎可明白？”</P>
郭信微微沉吟，思索自己确实不知什么张全义是什么人，于是直言道：“儿臣不明，望父皇明示。”</P>
郭威只侧目一个眼神，范质便朝郭信拱拱手开口道：“张全义受谥‘忠肃’，曾为河南尹时，时人称其有再造京畿之功。微臣故而斗胆猜测，陛下所言是望殿下之下的巡检司能够善抚东京军民，不知臣所言是否。”</P>
郭威果然以他常表露出十分欣赏的表情向着范质点头，而郭信随即就要领命时，王章却突然道：“尹正畿甸、教法导民，实乃开封府之职，新设巡检司或使两衙职事相冲，陛下不可不察。”</P>
“无妨，巡检司专掌察检禁军、巡逻城邑、擒捕盗贼事，二者不相抵的。”郭威随即便为郭信和兄弟郭侗的开封府尹在东京职权做了区分，王章不再多言，亦口中称是。</P>
郭信默默瞧了一眼王章不大宽厚的背影，却正碰上坐在王章身侧的王峻向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短暂相交，随即又默契而迅速地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