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忙喊在一旁呆怔怔看热闹的三凤:“快搭把手。”
既然不是非公子不可,他就接了。
郑氏和另一个织女各抬来一把梯子,他和三凤一人一边,爬上梯子,挂好匾。
郑氏不识字,老关做管家久了,粗浅的字多少识得一些,见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太平厂”,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这可是皇帝亲笔所题。
…………
张宁出宫后,回锦衣卫大院处理完公务,直到酉时才回府。
天色将黑未黑,门前两盏气死风灯的光线便有些暗淡,张宁的马车从侧门进去,一人大声喊:“张大人,郭有道求见。”
郭有道从上午等到这时,一盏茶早喝成白开水,好不容易见一辆马车进去,哪还会不明白是张宁回来?
老仆道:“嚷什么嚷?”还懂不懂规矩了?
郭有道来做什么?车子在滴水檐下停了,张宁掀帘下车,走向府门口,果然见一人逢头垢面站在门槛前。
好好的仙风道骨怎么弄成这样?张宁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脸上弄脏了一块,只是弄脏,并没有破皮,道:“没有受刑吧?”
“没有没有。”郭有道拱手道:“张大人可否容下官进去说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宁点点头,当先而入,到所居院子的花厅坐下,道:“坐吧。”
“下官出诏狱便过来,从上午等到这时候,饿得狠了。”郭有道陪笑道。
“来人,给他端一大碗白米饭,外加两盘肉,不拘什么肉。”张宁吩咐。杨士奇一餐才吃两盘肉,你这是享受首辅待遇了。
很快饭肉端上来,郭有道道了一声谢,便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一大碗饭和两盘肉吃得精光。他伸袖抹了抹嘴,惬足地道:“张大人乃是信人,下官进诏狱没有受刑,今天前来,一为道谢,二为投诚。”
这次,他是真的心服了。
张宁道:“你拿什么投诚?”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时候谈投诚,太早了吧?
“拿下官这条命。”郭有道一脸决然。
“你这条命上次已经卖给我了,哪有人卖两次命?”
郭有道尴尬:“上次席上,下官确实说过,大人但有所命,下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辞,可……跟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刚说完把命卖给本官,转头就连上十三道弹劾本官的奏章。郭大人,本官乃是信人,你却是无信之人,本官不屑与你这等人为伍。除非你能证明你也讲诚信。”张宁不客气地逐客:“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证明我言而有信?怎么证明?郭有道霍地站起,道:“大人但有所命,下官决不推辞。”
“你就说这次为何弹劾我吧。”张宁道,他想不通,自己没招惹文官呀,怎么跟约好似的,一个个跳出来弹劾呢?
郭有道苦笑道:“说起来还是跟大人的出身和以前的所作所为有关。大人是勋贵子弟,这是其一;这其二么,自然是大人曾经喜欢约架。大人年少,原也不算什么。”
原来这样。担心我出身勋贵,借机收拾读书人,搞黑色监狱倒能理解,可“我”以前打架,也只是和勋贵子弟打,并没有动读书人一根汗毛,这又从何说起?张宁思绪转动,道:“本官不曾欺负读书人。”
“是,下官素知大人不欺凌弱小,但下官等人担心,大人会……”郭有道支支吾吾。
张宁道:“你们不会担心我约你们打架吧?”为此弹劾我?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别人下官不知道,下官确实担心。若是大人兴起,百官沦为被大人耍得团团转的猴子就糟了。”郭有道苦笑道。他确实这样想,谁知道张宁看着胡闹,实则讲信用,有义气。唉,早知道他何必多此一举,白白受一场惊吓?
张宁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本官有事自会找你。”
“是。”郭有道再次道:“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我这是收了一个马仔吗?还是老马仔。张宁微微颌首,道:“好。”
郭有道出于报恩心态心悦诚服愿意跟随,倒没有指望跟着张宁能升官发财。他见张宁答应,喜不自胜,郑重行礼离开。
…………
张宁来到神机营,营门大开,一人大步迎了出来,哈哈大笑道:“稀客,稀客呀。”
这人身材魁梧,长相跟顾淳有五六分相似,正是顾兴祖。
顾兴祖是神机营的指挥使,得报张宁来了,下令大开辕门,亲自迎出来。
“侯爷。”张宁行礼,道:“有劳侯爷远迎,可不敢当。”
他最近和顾淳走得近,顾兴祖怎么说也算半个长辈,再说人是正儿八经的侯爵,官职不比自己低,这么迎出来,实在太客气了。
顾兴祖一把挽起张宁的手臂,和他并肩进了辕门,道:“昨天陛下派人传口谕后,老夫便挑选两千人,静候你到来。”
“如此最好不过。”张宁道:“最好上下将官,所有军士全都训练这个阵法。不过需分批训练,人数太多,会有点乱。”
“那是自然。”顾兴祖十分配合,邀张宁进中军大帐喝茶:“先歇会儿,待人到齐再训练。”
他日常办公的中军大帐是一座宽大的院子。
张宁没有推辞,两人在厅中分宾主坐下,喝了一盏茶,中军进来禀报:“两千人已列队完毕。”
“张大人请。”顾兴祖笑吟吟以官职相称,和张宁来到校场,只要队伍整齐,不负精锐之命。
张宁道:“先分成三队吧。”
在冷兵器时代,三段式阵法一百人可以横扫敌军,何况神枪营足足有五千多人?张宁笑容灿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