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我?一直站在殿角,手拿拂尘的贾小四腹诽,不敢说一个不字,恭顺行礼道:“奴婢这就去。”转过身望向格斯尔时,眼神便有些不善。
宫里最忌讳“病”,何况是瘟疫?万一去看后身体不适,他会死得凄惨不已,死后只能卷一张草席,扔到乱葬岗。
对于一心争秉笔太监之位的他来说,这怎么接受得了?可是皇帝吩咐,他不敢不从。这笔帐,他算在格斯尔头上了。
格斯尔欺他一个宫内小太监什么都不懂,强作镇定道:“公公可要瞧仔细些,别瞧错了。”
贾小四冷笑道:“使者大人多心了,张大人既然这么说,断然没错。咱家去看,不过是让使者大人心服口服。”
这是对我卖好吗?张宁朝他微微一笑,意示领情。
贾小四出宫去了。
朱祁镇道:“章卿,张卿可有冤枉你?”
刚才章少同听张宁对他收受的贿、赂说得一清二楚,他开始惭愧,接着惊惧不已。格斯尔在胪鸿寺中送的狐狸皮,难道说,胪鸿寺中有密探?一直以来,各国使者朝贡时,都会送礼,不知是否被密探探到?
他不敢分辨,跪下道:“臣该死,一时贪心,收了他们的狐狸皮。张大人说得没错,一共二十三条,十三条大红色,十条白色。臣原想给两个小妾各做一件狐狸皮披风,再给老妻做一件披风领子。”
他不止两个小妾,不过新纳的一对姐姐花特别得他宠爱。
朱祁镇点了点头,道:“看在你没被收买的份上,罚三个月俸禄吧。”
“谢陛下。”章少同只觉后背冷汗淋漓,汗湿官袍。他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收使者任何好处了。
不久贾小四回来,道:“陛下,使者带来的牛羊奴婢全都看了,确实如张大人所说,只有一成勉强过得去,其余不是毛快掉光的老牛老羊,便是病得快死的牛羊。”
他哪敢靠近围栏?只远远望了一眼,便回来禀报。
“下臣冤枉啊。”格斯尔欲哭无泪。以前也没少把老得快死的牛羊送来,只要给王振送些上好的貂皮就行,没想到王振一死,一切都变了。早知道会这样,这次就送些好点的牛羊了。
草原上牛羊很多,送一些好的原也没什么,可太师一直觉得明人好糊弄,这才弄些老病的送过来。唉,他真倒霉,什么事都让他遇上了。
“既是病牛羊,不能留在京城。”朱祁镇道:“着内阁拟诏斥责瓦剌太师。”这是要质问也先了。
章少同道:“病牛羊如何处理,请陛下示下。”
“陛下,病了的牛羊不能吃,只能宰杀后挖坑埋在地下。国书不仅要问瓦剌太师为何送来病牛羊,还要他赔偿我们的损失。哪怕宰杀后埋在地下,也会污染环境,宰杀的人一不小心会被传染,有性命之忧。”
“张大人,你欺人太甚。”格斯尔火了,我们在草原上,病了的牛羊也常常宰来吃好吗?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能吃,只能埋了?还要我们赔偿,这是狮子大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