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南诺继续说:“你似乎对此还不够满意,于是你在接到她电话时约了她出来,在永夏公园痛下杀手,同时伪装成自杀,毕竟像她这样的经历,自杀反而是种解脱。”
陈立新抬头看着欧南诺,摇头说:“不,警官,我没有杀人。”
“哦?”欧南诺冷冷地看着他,“陈立新,现在由你来还原吧,我不想再听到半句假话。”
陈立新透过强光看着欧南诺,仿佛对方是个审判生死的神。
陈立新咽了咽口水,手颤抖着,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说:“警官,你之前说的那些,我都承认,但我确实没杀她。那天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但她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我有录音。”
忽然,陈立新说,他从口袋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翻找了一会儿,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一些重要的电话,我一般会录音,因为看到号码是她的,我特意录了下来。”
欧南诺拿过手机,界面上显示的确实是与何晴的通话录音,他点击了播放。
“喂?”
一阵漫长的沉默。
“说话啊……神经病。”
通话就此结束。
欧南诺将手机推了回去,脸上波澜不惊,但他头脑中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宇宙爆炸,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何晴的那一通电话似乎没有任何信息,但却足以将此前构建完成的推理逻辑全部打乱。
陈立新并没有约何晴去永夏公园,反而是何晴给陈立新打来电话。
她的沉默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陈立新收起手机,继续说:“我每天晚上都会去永夏公园跑步,那天何晴突然就从树林中出来了,她说有话和我说,冲上来拉我,我们发生了肢体冲突。”
“我们互相抓伤了对方,把她推开后,我就马上离开了公园,我真的没有杀她。”
“你们发生冲突时大概是几点?”
“我没有特意去记时间,但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之后我马上离开公园了。”
“你平时夜跑什么速度?”
“我跑得比较慢,大概十公里一个多小时。”
欧南诺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中。
……
“师父,陈立新和何晴指甲中的皮屑组织DNA匹配成功,他们确实在案发当晚有过肢体冲突。”
叶予西站在欧南诺办公桌前汇报着,欧南诺用手指顶着下巴,一言未发。
“另外,根据您的指示,我把永夏公园的监控视频又重新看了一遍,陈立新当晚十点进入永夏公园,开始绕湖夜跑,永夏湖的湖岸跑道周长为1.5公里。”
“跑道中间有一处监控摄像,陈立新每十分钟左右出现一次,共绕湖跑了五圈,最后一次出现是10:46,之后就是1:03从公园南门离开。”
欧南诺抬头看着叶予西,说:“永夏湖没有跨湖桥,说明他确确实实是绕湖跑的。”
叶予西点头说:“从监控处到案发地点、从案发地点到公园南门分别有半公里多的路程,假设陈立新确实是保持跑步的速度前行,甚至是加速,那陈立新的作案时间也不过是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要与何晴发生冲突,将她击晕,再伪装成自缢现场……”
欧南诺抬眼看向叶予西:“是不可能的。”
“师父?”
叶予西睁大了双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错了。”欧南诺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杀死何晴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她是自杀?”叶予西倒抽了一口冷
欧南诺点点头,说:“你没发现吗?我们这一路过来,全在被她主动展示的线索牵着走。”
“从她给官月灵的钥匙和塔罗牌、到她家门口的红漆字、到领养记录册上着重标记的陈立新,还有她的通话记录,她通过官月灵和万小霞转达给我们的信息……”
“以及她在现场伪造的他杀假象……她……布局太深了。”
叶予西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他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报复?”
欧南诺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复,或许她本来就不想活了,或许她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也或……二者兼具,她决定用自己的生命,去给陈立新带来惩戒。”
叶予西低着头,良久才看向欧南诺,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神。
“师父……我心里有点难过,我说这句话你可能会骂我,但、但我真的宁愿这个案子判错。”
欧南诺想要严肃地骂他几句,但最终没狠下心来,只是说:“我也很难过,但让真相浮出水面是我们的职责。”
……
一周后。
欧南诺电话打过来时,官月灵正在呆呆地看着那张命运之轮的塔罗牌。
“欧警官,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想和你聊聊”
“关于何晴的案子吗?”
“嗯……其实,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官月灵没有回答。
“官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案子已经结束,我只是觉得很可惜,她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王朗的死,已经让她对警察彻底绝望了,而且陈立新做的那些事,尽管她可以确认,但并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你确定你能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吗?”
欧南诺沉默不语。
官月灵继续说:“她确实太傻了,结束了生命,恶人却继续逍遥法外。
“没有。”欧南诺说,“陈立新和夏潘建的事情已经立案,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官月灵微微一愣,她的眼泪滚滚滑落,良久才说:“谢谢。”
挂断电话后,官月灵将警长搂在了怀中,警长发出轻轻的咕噜声。
在那封信中,何晴确实说明了她所有的计划,她想用生命去制裁恶人,但命运之轮,又有谁能够真正地逆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