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东掉了个头,一脚油门踩下,车顿时窜了出去。
一路上,路两边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建筑,隔着车窗,苏乙看到很多倒塌的楼前,都聚集着幸存的人们,有的在哭喊,有的在奋力挖着倒塌的楼房,还有的呆呆地坐着。
出县城的路很不顺利,很多地方的路都塌陷下去,只能绕道,还有的地方干脆被倒下来的楼房给堵死,车好几次开进死路,不得已又倒了回来。
几经周折,原本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近一个小时。
这期间对讲机一直在响,是宋裕民一群人在小学那边已经开始展开了营救。
从对讲机传出的只言片语中,苏乙得知那边情况很不好,近乎一半学生被压在楼底下,宋裕民命令警察去旁边一个工地把铲车开过来,原话是:“抢也得给我抢过来,谁挡你们,立刻给我铐起来!”
车上有纸笔,苏乙一路写写画画,把路况和看到的情景都记了下来。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照宋裕民的话做了。车终于艰难开出了县城。
苏乙放下纸笔,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自己扔在椅背上,怔怔出神。
开车的刘向东瞥了他一眼,问道:“苏秘书家里人不在县上吧?”
“不在。”苏乙头也不抬地道。
刘向东叹了口气:“你说这世界到底怎么了?白谷县这地儿就从来没地震过,好家伙,一来就这么大地震!唉,造孽啊……”
后座一个警察搭茬道:“电话也打不出去,也不知道老家那边怎么样……”
声音充满忧虑。
另一个警察道:“你家是静宁的吧?那边离这儿这么远,应该没事。”
刘向东又瞥了眼苏乙,颇有些唏嘘道:“太突然了,政府楼里是不是没跑出来几个?”
苏乙不答话。
刘向东自顾自道:“县长、人大的,政协的还有各部门的头头,再加上下面的人,我看跑出来的没几个,唉,咱们县领导层一下成真空了!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死了这么多人,我们这些临危受命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等事情结束了,肯定都能破格提拔。”
苏乙眼神动了动,看向刘向东。
刘向东笑了笑,接着道:“话不好听,但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苏秘书,好好表现,这样的机会不多,没准儿等救灾结束,你就成县领导了。”
苏乙面无表情地道:“你也知道你的话不好听,还说什么说?”
刘向东表情一僵,干笑一声道:“怪我怪我,唉,其实我这心里啊,也特别难受。我来白谷三年了,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苏乙道:“感情不是说出来的。”
刘向东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啧”了一声,哼哼冷笑,突然道:“哟,说着话这不到动物园了么?苏秘书,你在这儿养了八年骆驼,应该跟这帮畜生也挺有感情吧?”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飞速撞了过来!
轰!
车右侧后座玻璃顿时撞了个稀碎,一个硕大的脑袋卡在车窗内剧烈嘶吼着。
“槽!”刘向东惊慌骂着,一脚刹车踩死,车划出十几米远才停下。
“什么东西?”刘向东和苏乙几乎同时回头,就见一个呲着一排尖牙的狼头正卡在右后座的车窗上,嘴里死死咬着坐在这一侧的警察的脖子,这警察还活着,喉管里发出“咯咯”的响声,浑身不住抽搐着,整个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而另一边那个警察已经晕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