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见这两句,只觉得写得矫揉造作。但现在见到璋山君的模样,才意识到叶成畴的这两句,就是写她的吧?
玉岭春生白云烟,可解作“玉体横陈白云烟”吧。雾拢丹朱尺眉间,更好理解——写的就是她额上的一点朱红。
如今想这两句诗,简直是淫词艳曲。叶成畴竟敢在庙中题这两句,不怕触怒这山君么?还是说……李伯辰瞧见她此时又恢复那种慵懒魅惑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山君可知道璋山三老洞?”
山君瞥他一眼,微笑起来:“怎么,你和那里的人有仇?灵主,若你想对他们不利,今日可就得留在这山上了。”
李伯辰便知自己该是猜得捌玖不离十,但仍道:“这话怎么说?”
山君眯起眼道:“你这人倒是好奇。这就叫你知道,那洞中有个修士,是我的情郎。与你有仇的是他么?”
怪不得。叶成畴果然见过这山君。只是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可听了情郎二字仍忍不住一愣——那叶成畴看起来面方口阔,约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模样也是一本正经,实在与这两个字联系不上。
再看这山君……虽说似乎是妖修化身,性情也怪异,但打露面到现在并未对自己起什么坏心。要依着人的道德标准而言,似乎有些“放荡”,但李伯辰又记起她现身在自己身后时,化的是兽身。
也许即便这山君,心中也有些男女之防吧。
他叹了口气:“我与他不算有仇,但有一件事——在璋山设阵的是城中空明会诸人。而将要杀你的,该是叶成畴。”
山君愣了愣,随后似乎笑得更开心。但下一刻李伯辰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她的嘴角的确是在翘起来,但也在慢慢咧开,直至耳后。那双眼睛变大,渐渐红赤——她的面孔化作了半人半狐的模样,分外诡异。
林间起了微风,卷起地上落叶,冷得刺骨。但这风却只贴着地面游走,稍高些的树枝反而一动不动,仿佛那里的空气凝固了。
“你这灵主,若是来挑拨陷害的,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李伯辰沉声道:“这种事,山君一查便知,我何必用它来挑拨。而且我还猜,叶成畴也只是一枚棋子。他夺取你的气运之后,空明会中人也许会将他杀死,如此便可名正言顺成为地上灵神——山君可对此有什么头绪?”
狐脸山君口吐人言,但此时声音飘忽刺耳,倒与阴差有些像:“谁叫你来说这事的?”
李伯辰道:“我自己。起初是因一些私心——我是灵主,想要得到山君炼化阴兵的法子。偶然知道空明会中人或许对你不利,才想以此交换。”
他叹了口气:“可刚才和你说话,又觉得山君的性情或许也能称得上烂漫。如果是别人要做此事,我现在该已经下山、不管闲事了。但知道是叶成畴……我就不愿看到这种薄情寡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