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府,单家正堂。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皇帝小本本,更是已经超越扬州知府一家被灭门惨案,成为东厂最紧急调查对象的白十二,此时与单知章可谓是主客尽欢。
知道单知章最想要知道些什么内容的白十二,毫不保留的将从张福那里得到的有关对付他的计划告诉了他。
单知章也投桃报李,说出了张彬为何要下这么大的力气去针对他这么个小小的宁波府府学训导。
。。。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这件事要说清,还要向前捯二十年。
二十年前,在单知章尚未考中进士之时,曾在京城游学,因为老师、同窗的推荐,成为了当时还只是刑部左侍郎的张彬的幕僚,也就是话本中常见的师爷。
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
举子们不论是为了缓解在京城生活的压力,还是为了能够找到个不错的靠山,亦或是为了提前了解官场的诸多习惯,都喜欢通过各种关系找一位官员,成为幕僚、师爷,厮混个一两年时间,待到大考的日子到来,再辞去这些幕僚之位,前去参加会试,冲击三榜进士。
单知章就是这样与张彬搭上关系的。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对张彬这位恩主,单知章也还算满意,哪怕待到后来辞去张彬的幕僚之位,一举中了进士,单知章也与张彬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关系。
但他们之间不错的关系,却在张彬后来一跃成为刑部尚书后,戛然而止。
原因也很简单,只需一句时人用以讥讽张彬以及其他重臣的俚语便可以解释。
“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单知章看不惯这些重臣为了手中的权力与屁股下的官位,甘做泥塑木雕,深深鄙夷之,而对张彬这位曾经关系不错的恩主,则更是深感耻辱。
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因此便彻底恶化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
朝廷文武官员那么多,彼此之间互相看不惯,甚至是敌视的也有不少。
但单知章毕竟曾经做过张彬的幕僚,还是知道他一些秘密的,单知章在批判张彬之时,也会用上一些这些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不大,对张彬的地位影响微乎其微,但在名声上,却可谓是杀伤巨大。
而这无疑也让张彬对他恨得牙痒痒。
所以,很快单知章便被贬出京,辗转各州府,最终,在新皇登基后,来到宁波府,成为府学训导后,才终于稳定下来。
但冤家路窄。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皇登基后肯定要用自己的心腹。
就算能留下几位前朝老臣,但被时人讥讽为泥塑六尚书之一的张彬,显然不再其列。
于是,新皇登基不久,张彬便被赶出京,成为了应天的兵部尚书,虽然品阶不变,都是尚书,但其地位与之前比起来,显然是云泥之别。
按说张彬被赶出京,而且还被赶到应天做了养老尚书,对单知章这个因为张彬而四处“流浪”的仇人来说是一件无比畅快的事。
可单知章畅快之余,却也深感头。
令他头疼的原因只有一个。
宁波府距离应天实在是算不上远,距离张彬的老家松江则更近。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