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源若有所思的看贺礼一眼,却识趣的没多问,只道:“贺郎要的东西有些庞杂,需些时日准备。”
贺礼心中早有打算,立即道:“无妨,先送些钱和纸笔来就行,其余的不着急,予大当家一个月时间筹措够吗?”
“足够了,多谢贺郎宽宏。”
“应当的,大当家爽快,我自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与江家约定好,胖掌柜做中人,又请了保人后,签下字据立契,交易立成,江家很讲信用,交易才做成了,就让人驾车给他拖了一车纸并两箱子铜钱过去,纸张在外面,钱箱子藏在纸堆下,做的很是周到。
贺礼把东西放好,又马不停蹄的往郑家跑了一趟,投了个帖子,郑重其事的约了郑十明日相见,之后才又匆匆回家,回了家,监督贺鱼做今天的功课,人坐在那里,默默出神——
毫无疑问,把蒸馏法作家三万贯卖出去是卖亏了,但眼下的时局也就只能卖到这么多,还是江家做的药材生意,受时局影响不像其他行当大,甚至,打起仗来,生意还会更好。换了其他行当,还真不一定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物资和钱财来。
贺礼并不很看重钱财,能吃饱喝足,能舒适度日就行,并不需要大富大贵、奢靡无度,他自己有自信,要舒适度日,凭他自己的本事不难,但是,现在,他想做点儿事,做点让自己以后想起来不至于后悔的事。
人真的是很善变,但有时候又格外固执的生物,刚穿过来的时候,贺礼就想着吃饱肚子,只要吃饱了,什么都好说。等能吃饱了,又想着要吃好一点儿;等能吃的稍微好些了,又想着要有营养……一直不知餍足,一直一山还望着一山高。
甚至,在机缘巧合有了些微名声后,贺礼还想着炒作一番,炒点名声出来,好护持自身安危,他给李密上书,存的就是这个心思。把后世史书上看到的,他自己观察到的属于瓦岗的问题列出来,又综合已知的历史走向和解决办法写出建议,投给李密。
李密的心思,除了他表面上说的那些,除了瓦岗地盘上确实没有坚城可以据守外,贺礼这段时间琢磨,不外乎洛阳城是都城。
瓦岗李密本就是附近反王们膺服的盟主,声势最盛,若他能拿下洛阳,不止有了坚城,这盟主之位,坐的自然就更名正言顺,于他有着巨大的政治意义。
只要打下洛阳,哪怕李密出于天下人心考虑,杨广还活着的时候不能登基,但重新立一个杨家的人做皇帝,他当个手握实权的摄政王,就能做这天下真正的主人,虽未有皇帝之名,却能行皇帝之权。
如此诱惑,有几人能舍?与这些好处相比,如今聚众数十万的李密,如何还会肯耐着性子,西进关中,慢慢发展?也难怪后世有许多人评价李密能做合格的谋士,不是合格的主君。
先前还是想得太天真了,想问题、看问题、分析问题都不够细致周全。也是贺礼其实没什么政治经验,只看到利弊和形势,完全忘记把政治利益也考虑进去,现如今天下的各路反王们,又有几人行事是完全没有政治诉求的?
遗漏在经验不足,吸取教训,以后改进。
贺礼总结了一下,又在心里把自己的打算慢慢地、仔细地推敲了一遍,然后,耐着性子专心辅导贺鱼做功课,一切如常。
第二日起来,给贺鱼穿了一身崭新的麻布衣,这是干娘刚给做的,用的还是贺礼从兴洛仓带回来的麻。虽然经历了搬家、做生意,但干娘一直没忘记要给兄妹俩儿做新衣裳,有闲暇时候就织布裁衣,终于四口人都有了一身新衣裳。
“哥哥,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