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柴被贺礼这么一问,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好教郎君知晓,陈生那不成器的正是不才在下的外甥,在下便是从外甥处听说了郎君的姓名,郎君当真叫人印象深刻。”
这话说的,贺礼当即乐了,不无好奇的笑问:“是令才郎印象深刻还是令外甥印象深刻?”
才柴笑着道:“都有。”
贺礼笑了笑,不以为意:“多谢夸奖,不过,才郎为何选我?如今天下,世事纷乱,群雄并起,恰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贺某不过是个穷书生,要什么没什么,我呢也没争霸立业之心,只想衣食无忧便足矣,如此,才郎还要过来?”
才柴正色道:“我所求者,不过是一立身之地,存活之道。时下乱世,何人是真龙,何人不过是真龙升天路上的一块踏脚石或是拦路虎,谁人可知?”
贺礼默然。
才柴道:“我无有穿过迷雾,看破迷局之眼力,便不敢不切实际的去想什么开创大事业之事,乱世当中,自该保命第一,若是小命都留不住,那还谈什么以后?我自认尚有几分理事之能力,而贺郎却有我不曾具备的好眼力,观贺郎行事,既非莽撞之人,更非迂腐之辈,想来当能容人,特别是我这等胸无大志,只想衣食无忧之人。”
这人真是!
贺礼笑起来:“如此看来,我二人皆是只想衣食无忧之人,倒也算志同道合。”
才柴也笑,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贺礼笑着摇摇头,道:“贺某如今一文不名,实不知才郎如何会选我?又是如何选中我的?总不会是生具慧眼,一眼便看出我的不凡来吧?”
才柴哈哈大笑:“那不能够,在下若有那等鉴人之眼力,还在这里做甚?早就寻一个明主,早早投靠,行拥立之事,贪从龙之功,何必还如现下这般,为妻儿老小的衣食发愁!看江氏这一路上皆对贺郎照料有加,想来贺郎与江氏非是陌生人吧?”
贺礼点点头:“略有交情。”
才柴的圆脸上立即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来,道:“以贺郎之出身,先前还居于韦城,搬来荥阳不过数日,如今不止能列席于荥阳郑氏堂上,还能与江氏攀上交情,只这等长袖善舞之本事,在下便佩服不已,是我不具备之才能。我看贺郎手下并无理事之人,而我恰好具备,莫若以我之长,补贺郎之缺,岂不是两厢便宜之事?”
贺礼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着他问道:“以才郎眼下展露的才能,想有我眼下之局也不难。”
才柴叹了口气,很诚实:“不,很难。不瞒贺郎,在下身具懒筋较之旁人多一根,平生最厌烦之事便是与人打交道,若要我做事,我尚能胜任,若要我与人交往,遇到伶俐的尚可,就怕遇到那种一句话说三遍还一窍不通的,狗眼看人低的,那真是恨不能一拳头锤死,再不要来碍我之眼。是以在下这种人,只适合执事,不适合掌事,让我掌事定然会因为内讧而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