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就是金陵,饶是李宽见多识广,还是被这座城市震惊了一番。
公元前333年,楚威王熊商于石头城筑金陵邑,金陵之名源于此。公元229年,吴大帝孙权在此建都,金陵从此崛起,使中国的政治中心走出黄河文化板块的格局,引领了长江流域及整个中国南方地区的发展,长期是中国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六朝时期,金陵已达二十八万户,人口超过百万,是世界第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也是六朝时期中国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中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金陵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有着7000多年文明史、近2600年建城史和近500年的建都史,历史上曾数次庇佑华夏之正朔,是中国四大古都中唯一未做过异族政权首都的古都,被视为汉族的复兴之地,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特殊地位和价值,深远的影响了中国历史的进程,衣冠南渡使汉民族在金陵保存了华夏文化之正朔,被历代所传诵。
金陵是中国古典文化和风雅文化的代表城市,代表着古典中华文明,有“天下文枢”之称,六朝时的金陵和罗马并称为“世界古典文明两大中心”,以金陵为代表的南朝文化,在人类历史上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金陵是中国传统礼教制度与自然完美结合的典范,中国古代都城的杰出代表,在中国古代都城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首开都城中轴对称布局的先例,其平面布局、建筑形制对后世影响深远,并深刻影响到东亚各国。六朝皇宫台城,宫殿壮丽巍峨,殿阁崇伟,为北魏都城以及东亚各国争相效仿,上承秦汉下启隋唐,深远影响了后世都城建设的形制。
这就是金陵,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有着堪比长安的宏大格局,更有无数士子骚人,衣冠南渡之后,天下名副其实的文化宝地。
虽然震惊,李宽却没有欣赏的心思,顺着那条线,他来到了金陵城最著名秦淮河岸边,秦淮河内,一艘艘画舫穿梭不停,虽然只是傍晚,远未到画舫生意最好的时候,依旧游人如织,画舫上的姑娘们笑语妍妍,惹人神往。
李宽沉默的看着其中一艘不太显眼的画舫,那画舫上有十几个姑娘,规模不大,混杂在秦淮河中,不甚显眼,但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姑娘们,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尽是冷漠的光芒,看着客人,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
“西楚兄!”李敬业沉声道:“此地绝非善地,你看那画舫之上,最起码有七处藏兵之所,就这么一艘画舫,若是想要走,根本就没有人能拦住。”
李宽随手摘下李敬业腰间的横刀,握在手中,仓啷一声,清亮的长刀出鞘之声传出,宛如龙吟。
“你们去金陵府调集府兵,我自去看看!”
“二哥不可!”李恪大急道:“二哥千金之躯,怎能涉险,不若等大军到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独孤谋也摇头道:“西楚兄,不是我胆小怕事,事关重大,不能草率行事,那些人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或者说是冲着变法来的,你若是有失,不仅仅我们收到牵连,陛下动怒,天下必然震荡,这些人行踪诡秘,躲藏起来,更加难以寻找,但是却动摇国本,得不偿失。”
长孙晟也道:“二郎,小心为好,不能意气用事。”
李宽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刀光一闪,旁边护栏上的石头柱子被削成两半。
李敬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刀,他自然知道是什么货色,神兵利器算不上,但也是以百炼钢打造出来的上好货色,却绝对不可能有这般锋利,能一刀断石,这是持刀人的本事。
“走!”李敬业断然道:“西楚兄的本事,已经足以应付,我爹说过,这世间有奇人,能一苇渡江,也能飞纵无痕,更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力破万军,西楚兄的本事,我们不用操心。”
众人之中,论打架的功夫,还要数程处默与尉迟宝林,这是家学渊源,论眼界见识,李恪与独孤谋都是不二之选,李敬业能看出来,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来,当即不再迟疑,快速离去,因为他们知道,凭他们的本事,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拖后腿,还不如早早去搬救兵。
李宽就那么站在那里,玄色袍服随风飘荡,一种极其怪异的气场,令他身边的行人不由自主的远离他,仿佛如避蛇蝎。
过了足足半刻钟,终于有人来了,一个渔夫打扮的老头笑吟吟的凑了上来,道:“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从来处来!”
“往何处去?”
“到去处去!”
那渔夫默然,表情变得极其怪异,当即躬身施礼道:“山野村夫王东,见过楚王殿下。”
李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的道:“故弄玄虚,速速找个能做主的人过来与本王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王对话!”
渔夫王东面色微怒,旋即平静了下来,笑吟吟的道:“殿下说的是,殿下身负两朝帝皇血脉,尊贵无比,在下自然是没有资格与殿下对话,请殿下上船一叙,鄙主人恭候多时了。”
李宽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王东,王东顿时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了,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放肆!区区一个金陵负责人,也敢自称主人?你们大龙头何在!给你半刻钟时间,若是见不到大龙头,本王就烧了秦淮河,谁也逃不掉。”
王东强自镇定道:“殿下,别忘了那孩子还在我们的手中,似乎是我们占了优势。”
“优势?”李宽冷笑道:“张柬之不过是本王奴仆罢了,尔等真以为本王会为了区区一奴仆,就以身犯险?”
王东再也镇定不下来了,面露惶恐之色,自古无情帝皇家,皇家的人对别人无情,甚至对自家人也都是无情的很,区区一奴仆,确实不值得一国亲王,深受宠爱的楚王殿下以身犯险,莫非这楚王在扬州之举,就是为了麻痹自己等人?
“楚王殿下稍待片刻,”王东恭恭敬敬道:“大龙头就在不远处,等在下传讯,大龙头自会决定是否与殿下相见。”
李宽冷漠的看了一眼王东,轻轻点了点头,
王东舒了一口气,几个转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李宽依旧看着秦淮河上的画舫,握了握手中的横刀,他以自身为诱饵,就是想看看主导了这一切的那位大龙头,若是王东不现身,自己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大龙头,自然会前往画舫一观,如今王东既然现身,那大龙头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过李宽。
过了不过三五分钟,李宽往一叶扁舟看去,那扁舟之上,一位白衣公子站在扁舟之上,手握一柄玉骨折扇,当真是浊世佳公子。
李宽看着那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也看着李宽,两人隔河相望,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白衣公子觉得自己似乎被一眼看穿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李宽却觉得这白衣公子不像是匪类,尤其是从他的命运线上看,绝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善人之流,只是为何大费周章的要把自己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