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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局外人

店面的主体装修差不多完成了,估计还有三四天便能全部完工。里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时不时传出的刺耳的电锯声,以及满屋子的碎木屑和沙尘,将小青整得灰头土脸。看见齐格到来,她不好意思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朝齐格吐了吐舌头。

齐格爱怜的掏出湿巾,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小青只是满脸喜悦的看着她,不说话。然后对工人交待了几句,便拉着齐格的胳膊,走出店门。

“呃……胆子越来越大啊?”齐格笑道。

小青道:“哼!我拉着自己的夫君,谁敢说三道四?”

“你不怕你妈妈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本来就准备挑明了。不过格格,你这样子还是收拾一下好。头发剪了,胡子也给我刮掉。还有你这牙齿,也去洗一下。”小青脚下仿佛安了弹簧,一蹦一跳的。

“得嘞!”齐格笑了,“难道我这样子真的很难看?”

“你这次又不是给我看。你也知道,像你们这种上了年纪的,思想都有些古板。你这胡子拉碴的,我妈肯定不高兴。”齐格的胡须并不长,只是有些浓。他本来不留胡须的,只因为长得实在太快,必须每天都要刮脸,自己嫌麻烦,才留起了胡须。

“你呢?觉得很好看?”齐格看着她的眼睛。

小青笑道:“我觉得很好的啊,很有男人味。就是……”说着自己脸都红了。

“呵呵,没有胡子扎你了,看你习惯不习惯。”

“呸!老不正经。”

“呃……我哪里老了?看来我必须证明一下。不然被我家小乖乖看扁了。”坐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哎呀!说你不正经你就开始不正经。”

小青回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齐格眼巴巴的望着小青,小青咬着嘴唇,脸红红的轻轻的点了点头。齐格长啸一声,便往出租屋开去。

吃饭时齐格将此次D市的调研结果告诉了小青。奇怪的是小青虽然失落,但并没有反对,反而很关心项目前景。齐格很诧异。但也不好多问。

小青放下筷子,她吃好了。这时才对齐格说:“不用奇怪,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不让你工作,这对你来说可能是难以忍受的。你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另外一个就是,我妈妈有一个条件,就是在省城买一套住宅,必须是我俩的名义。”

齐格放心了。说白了,小青也感觉到了压力。现在齐格剩下的钱可以在省城买下一套两居室。要买上一套三居室,加上装修等等的费用,还差个三五十万。如果搞按揭,也没有问题。但是齐格不喜欢按揭。他不喜欢背负债务。债务在身,可能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去做。他需要的是一种相对自由的状态,也就是说,随时可以走人。当然如果没有花店的支出,勉勉强强也能凑足。但现在……

“你不反感?”小青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反感?”齐格反问道。

小青有些黯然:“我妈开始给我提这个条件的时候我是很反感的。感觉用钱将我俩拴在一起。”

“你应该这样想:人总会去更好的地方生活。这个地方确实有很多让人不满意的,你妈也是在为我们今后着想。这一点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齐格说,他见识过太多类似的事件,司空见惯了。

“你能这样想我也放心了。我很害怕你不高兴。如果只是我自己,现在这样子我就很满足了。你说过,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其实我也一样。我并不喜欢去省城。但……”小青低着头,她是真怕齐格为这个心生嫌隙。

“你是我的小乖乖,这样就不对了哈。夫君没有那么小家子气。而且,房产证上不是写咋俩的名字吗?我们的共同财产,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啊?”

小青听齐格这样说,内心的疙瘩也解开了:“格格,我好爱你。谢谢你。”

齐格接着道:“青青,那边的工作呢,我还是想接下,陈总可能脾气不是很好,但至少没有多少心眼。而且,他开出了一个令我很难拒绝的条件。”

小青好奇的瞪大眼睛,问:“什么条件?”

“年薪五十万。你知道,我现在也不年轻了,我想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挣足我们下半生的费用,不再为今后担心。”齐格说。

“五十万?这么多?”小青很吃惊。

“你啊,少见多怪。我的工资一向都很高的啊。这还不是给我开口最高的啊,曾经张家口一个项目让我过去负责营销工作,给我的条件是年薪二十五万,然后项目总利润百分之二的分成。要是做下来,顶多四年时间,可以挣上千万。”齐格笑道。那是前年的事情,当时齐格颇为心动,但是张家口确实距离太远了,天气、饮食等他也不适应,更重要的是,当时他正好答应了老大那边。

“你这……看不出啊,我家夫君还是个小财主。”小青从来没问过齐格的收入情况,听到这些是真的吃惊。

“你放心了,房子呢我肯定买了,不管今后会不会在那里生活,单从你妈妈身体这个角度,我也觉得有必要在省城有一个固定的居所。那里毕竟医疗条件啊这些好得多。到时候,说不定让我妈也过来一起住。”

“格格,格格,你太好了。”小青坐到齐格身边,环住他的腰,将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切……这么个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妈不反对,再大的事都是小事。不过呢房子的事情暂时要缓一缓,还差那么一点点。等三五个月就没问题了。你不会着急吧?”齐格吃下最后一勺饭,说道。

“我不着急,反正有我家夫君在我什么都不着急。”

“还有,宝宝的事情,现在也不能着急。”齐格转头对她说,“你太年轻了,不想你这么早生孩子。我现在也要努力挣钱了,也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

“好嘛……”小青不情愿的嘟起小嘴,“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齐格想了一下:“我保证在你三十岁之前生宝宝好不好?”五六年时间,应该安定下来了。

“明白了。”不管怎么说,都有了盼头。小青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见丈母娘啊?”

“再等等吧。等我们俩都稳定了我就带你回家。”

“小乖乖,你夫君等不及啊。每天晚上分隔两地的味道真不好受啊。”

“哼!就想做坏事!”小青白了他一眼,“我也想你抱着我睡啊,忍忍好不好?花店开业,你的工作也稳定下来了,我就带你回去见我妈。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熬不过去吗?”

是的,对齐格来说,这就是熬。

一个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的乞丐,突然有人请他吃了一顿大餐,乞丐可能并不一定是满足,相反,更可能是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能不能延续,因为他害怕再回到吃不饱饭的日子。齐格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对于突如其来的爱情,他有着一种深深的恐惧。明知道那人就在不远处,可是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独自面对雪白的墙壁和窗外呼啸的寒风,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见齐格情绪有些低落,小青也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是不想这个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啊,但是母亲心里的疙瘩并没有完全解开啊,还需要做一些工作。这一点她没敢告诉齐格。她只能不断的给他希望。

忙碌了大半个月的花店终于开业了。

但是齐格却很郁闷,甚至不能说郁闷,而是烦躁。他隔着一条街道,远远的看着买花的人进进出出,也只能看着小青忙里忙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小青的妈妈在场,齐格不能出现在店里,不能让她妈妈看见。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多余的人。

小青知道齐格站在对面,她也经常有意无意的走到店外,悄悄的对齐格摆摆手,或者笑笑。如是几次,看到齐格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于是背着店门,用手指了指出租屋的方向,暗示他自己回去休息。

然而齐格不为所动。小青有些生气了,双手叉腰,假装发怒的样子。齐格见状,只得向她挥挥手,慢慢的转过身,往住处走去。

他和陈最联系好了,周日晚到,下周一正式上岗。也就是说,明天就要走了。百无聊奈的躺在床上,禁不住有些悲凉。

晚上,小青借口和几个合伙人一起吃饭庆祝,让母亲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匆匆的来到齐格这里。打开灯,发现齐格正躺床上,心里一阵歉疚,轻手轻脚的坐到床沿上,慢慢的将嘴唇凑拢齐格的嘴。

其实在小青开门的时候齐格已经醒了,只是假装不知道。待小青亲吻之时一把抱住她。小青吓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

“夫君,对不起。”小青倒在齐格身上,歉意的说。

齐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道:”今天成绩怎么样?“

小青一下子来了精神:“咯咯……你猜我们今天的营业额多少?”

“快说说,多少?”齐格不想让小青不高兴,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也是非常高兴的样子,配合的问道。

“呵呵,今天一共卖了八千多。我大概算了一下,至少有两千块的收入。”小青极为兴奋,坐起身看着齐格,“谢谢你啊格格,我也可以挣钱了。我不再是寄生虫了。”

“谁敢说你是寄生虫?看我不揍死他!”齐格坐起身,恶狠狠的说。

“虽然没人这样说过,但我感觉自己就是寄生虫。不是找妈妈要钱,就是找你要钱。”

“看我不收拾你!”齐格装着十分生气的样子,“我是你夫君,你找我要钱再正常不过,不然我这个夫君有什么意义?今后再这么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格格,听我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也知道你不想我太累。但是,我不想一直像一只寄生虫一样,我宁愿忙碌着。我知道我再怎么也比不上你,但是我还是想为我们的未来尽一份责任。”

“哎!你啊……”齐格叹了一声。